學達書庫 > 柳殘陽 > 七海飛龍記 | 上頁 下頁
一〇三


  淩濮揶揄的道:「真叫厲害啊,抑是你的嘴巴將孫嘯渲染得厲害了?」

  邢四娘咬牙道:「光頭小子,任你狂吧,至多,也就到與本府大當家見面為止。」

  淩濮夷然不懼:「盼你還能活著知道我們與孫嘯一決雌雄的結果!」

  邢四娘怨毒的道:「我現在就已經能推斷出這個結果了!」

  低沉的,宮笠道:「未來的誰也不敢肯定,邢四娘,能以肯定的是眼前,我們何不先把眼前的事情先做個了結?」

  邢四娘將心一橫,大叫道:「行,我這廂早等著了!」

  掩在她身後的索朝先忽然惶惶不安的道:「四娘,我,我怎麼辦?」

  邢四娘粗暴的道:「你說說看,你要怎麼辦?」

  索朝先忙道:「不,四娘,屬下的意思是,該在哪裡效力?莊子裡還是此處?」

  邢四娘陰森的道:「我倒想叫你再回去,可是,如今我也身不由己,你就陪在這裡與我共生死,同患難吧!」

  索朝先咬著牙道:「遵命。」

  淩濮諷刺道:「好一對『同命鴛鴦』。」

  邢四娘破口大駡:「放你娘的狗臭屁,爛嚼舌根的下三濫!」

  「呸」了一聲,淩濮反唇相譏:「你高尚?姥姥不親,舅子不愛的一副尊容,活似雨打沙坑,又像滿天星斗,夜叉出海,鬼神遠之;不但粗陋低俗,更且醜蓋八方,我是下三濫,婆娘,你就是嚇死活人的黑無常!」

  也不知從哪裡來的膽量,索朝先沖著淩濮厲叱:「大膽東西,你是活膩味了?居然敢對我們四娘如此放肆?」

  淩濮嘿嘿笑道:「那麼,你為何不上來替你們四娘出一口怨氣呢?」

  索朝先窒了窒,硬著頭皮道:「娘的,你真當我把你放在眼裡?」

  轉頭向著宮笠,淩濮道:「頭兒,你聽見了?這姓索的傢伙在向我挑戰呢;他也不知是吃錯了什麼藥。猛古丁就橫起來啦,頭兒,你說我們能咽下這口氣麼?」

  宮笠明白他夥伴的意思,微微一笑,他道:「你看著辦吧。」

  邢四娘聽出苗頭不對,立時大叫:「兵對兵,將對將,什麼角兒就挑什麼角兒,娘的皮,你們有本事就沖著我來,若想占我手下的便宜,可算不上露臉……」

  金盾乍閃,仿佛烈日輪暈,那樣疾猛的暴砸索朝先,攻勢發動,方才傳出淩濮狂悍的大笑:「兩軍交鋒,還談得上這一套?」

  索朝先慌忙躲避,反手揮舞他的大砍刀,淩濮猝斜兩步,銀槍飛射,索朝先一刀截空,雙手握刀橫擊來槍,淩濮的金盾驀翻「鏘」的一聲,已將這位「右角郎」撞了個四腳朝天:「好雜種……」

  邢四娘怪叫著,往前急搶,左手叉電射而出,但是,風聲削銳中,黑影矯健如龍,她飛擲的鋼叉竟像被一根鐵棒猛擊似的,「嗆哪嘟」歪墜於地!

  冷冷的道:「兵對兵,將對將,邢四娘,你才說的話怎麼就忘記了?」

  尖嘯著,邢四娘反身猛撲宮笠,一邊淒厲的叫:「老娘與你拼了!」

  宮笠一個跟鬥翻起,大旋龍,筆直飛出,鞭稍透穿空氣,發出「哧」「哧」刺耳音響,邢四娘盛怒之下,不管三七二十一,雙叉猛擊鞭身!

  但是,雙叉與鞭身甫始接觸,邢四娘才覺出不妙了——那根抖得筆直的長鞭,非僅堅硬如鋼,更且有含蘊著一種怪異的反彈力道,叉尖才沾,已「嗡」的一聲反震而出,眨眼裡,筆直的長鞭猝然彎曲暴揚,邢四娘拼命躍閃,後頭上猶被鞭梢子帶過的銳風掃得火辣生痛!

  一切的動作,起始于宮笠的那個翻滾裡,也完成於那個翻滾裡。

  只這一個跟鬥的旋回,邢四娘又已領悟了真正高手的境界。

  那邊,淩濮又開始攻擊索朝先,才只是開始,索朝先的情況已像是快要結束了。

  用力一摔頭,邢四娘雙叉平起,怒刺宮笠,卻在叉起的一刹突分為二——右叉仍然原式刺來,左叉卻再次飛射淩濮!

  宮笠冷笑著,長鞭橫掠,「闊蛇口劍」暴切來叉;淩濮在一陣雷霆萬鈞快攻之中,左手金盾倏翻,「當」聲撞響,擋開了飛來的鋼叉,但是他卻不由震斜一步,索朝先雙目泛紅,連刀帶人沖向淩濮。

  邢四娘的左手叉剛被淩濮震揚,她平刺的右手叉已驀地斜昂,山形叉尖「鏘」的嵌住了宮笠的「闊蛇口劍」,同時身形急轉,猛力絞動。

  宮笠對於邢四娘竟然有膽量以一敵二,頗感驚奇,他猝往前俯,手腕一抖倏縮,任「闊蛇口劍」絞脫,然而,他在松放五指的一刹,已將一股力道貫注劍身,他的長鞭飛掠過邢四娘的背後,邢四娘才覺一喜,鋼叉上被嵌著的「闊蛇口劍」卻像變成了活的一樣,驟然震動,在「啪啪」

  一聲將叉尖扭斷的瞬息裡,「噗」的一記便透入了她的左胸。

  在此同時,淩濮於一個大旋身中,他的金盾正好劃過索朝先的面門,這位「右角郎」尖嗥如號,大砍刀連連空揮,銀槍倏顫,又筆直穿進他的心口。

  邢四娘一隻獨眼突然暴睜,五官頓時扯向一邊,她咬牙切齒,一頭撞向宮笠。

  宮笠神色冷酷,身形側滑,長鞭飛卷住邢四娘的腰際,奮力橫扯。

  邢四娘的枯牛般的龐大軀體連打幾轉,但是,她的雙叉卻閃電也似十二次飛戮敵人……她的左胸之上,還插著沒人一半鋒刃的「闊蛇口劍」!

  宮笠左右晃擺,做著幅度極小,但速度極大的躲閃,十二次刺戮瞬間落空,宮笠的長鞭快速的反揚,「啪咋」的一聲抽得邢四娘一個踉蹌。

  現在,邢四娘一張面孔業已形成慘青,每一粒麻點也似泛了灰白,她的臉容歪曲,鼻孔大張,唇角溢著血沫,模樣淒厲之極,可是她仍然不倒,單膝點地,又是一頭撞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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