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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八


  「青衫幽靈」祈老九「嘿嘿」的道:

  「姓君的,唯一令我急躁的是如何儘快收拾你!」

  冷冷的,君不豪道:

  「那更是不能急躁!」

  祈老九開始移動,極快的移動,他以君不豪為中心,圍繞在四周打旋,越轉便越迅速,像一陣黑風般身子漸漸模糊不清,一串串虛實相映的形像,衝激著空氣激蕩,發出「呼呼」響聲而使得附近的人感受到空氣中有了渦。這時,早已分不清他軀體的定點是在哪個方位上了!

  君不豪冷靜以恒,雙手仍按在劍柄上,他的劍眉上揚,丹鳳眼直視天際,似乎對於敵人那如旋風般的流轉,隨時對他暴襲的壓力,不屑一顧!

  突兀間,祈老九一躍騰空,空中業起的是從無數形像中彙聚的一個實體,果如幽靈般已撲到了君不豪的頭頂,有一支鋼棍,閃耀著懾人的寒光當頭砸下!

  君不豪驀然以「移形換位」身法,右手長劍上劈,左手短劍護胸,「當」的一聲!

  果然,祈老九的那支二尺鋼棍有名堂,就在長劍與鋼棍砸撞而發出一聲脆響中,鋼棍頂端已抖出一枚球體般溜圓的蒺藜,連著鐵鍊倒擊君不豪面門——

  短劍就在此時擋住了敵人陰毒的蒺藜,君不豪不等敵人落地站穩,右手長劍已快得宛如要追回逝去的千百年流光,猝旋猝劈猝收,剛落地的祈老九一聲慘號,整個身子猛的倒翻斜撞,灑著一天血雨,哼哼咳咳的碰到路邊樹幹上,只哈了兩口大氣便再也不動了!

  祈老九的血正急速的在氾濫,血腥味隨風可以嗅到,然而卻並沒有人低頭去看他一眼,甚至在場的人也沒有一個因他之被幾乎攔腰劈斷而激動——君不豪沒有,寇大勇與他的另兩個仁兄也沒有!

  寇大勇大毛臉上難辨喜怒哀樂。從神態上看,他相當冷漠與僵硬,仿佛死的祈老九與他根本扯不上關係,一點關心的表示也沒有!

  君不豪雙劍入鞘,冷冷的孤立在場上,道:

  「人言:戲子無義,婊子無情。而你們這些開窯子的更可以說是無情中的無情,自己兄弟已斷氣了,卻兀自漠然于無視,冷傲的不屑一顧,簡直與畜牲何異!」

  寇大勇冷沉地道:

  「你錯了!」

  君不豪雙眉上挑,道:

  「我沒錯,至少你應該派你一旁兩人過去瞧瞧!」

  寇大勇道:

  「為什麼?」

  幾乎氣結,君不豪道:

  「因為他是你的手下,因為他等於是替你而死,因為他剛才還同你共桌共飲,太多的因為,難道還要君某一一向你細訴細述?」

  寇大勇道:

  「他已經死了,對黑虎寨而言,他是求仁得仁,在我祈老九仍活在我的心中,因為他為羊角鎮上五分舵露臉,至於形式上的表態,對死人而言,已毫無意義了!」

  君不豪道:

  「不是高調,卻也新鮮。」

  大毛臉已開始抖顫,抖顫難掩飾寇大勇的殺機,他沉沉地道:

  「不新鮮,姓君的,至少我不覺得有什麼新鮮之處,已死去的,任誰也透著無奈,但致祈老九死的禍源,活的人便有義務去索討,去追究。姓君的,我之不把情緒擺到無謂的哀痛上,正是把這種情緒予以力量化,用以搏殺你這潑皮,懂嗎?」

  君不豪一笑,道:

  「無恥論調,搪塞之詞,如果事先下場較量的是你,如今好端端站在那兒的,必是祈老九。」

  寇大勇搖搖頭,道:

  「姓君的,你又錯了,江湖搏殺,如同賭臺上比大小,有的人前道大後道弱,求個自保;有的衡情論勢,把力量集中在後道,戰術上的運用,便各顯神通了!」

  仰天哈哈一笑,君不豪道:

  「這就是閣下所言,以江湖規矩比鬥?娘的,你別笑掉君某大牙!」

  寇大勇道:

  「別忘了,我們並未四人圍殺你。」

  君不豪道:

  「那麼,現在該你們哪位出場?」

  寇大勇已緩步往君不豪逼近,邊冷冷道:

  「他二位是總堂派往羊角鎮的信使,我無權叫他們出場向你討教,就讓我們之間訴諸實力,一賭彼此之間的造化吧!」

  寇大勇似是與祈老九不同,他甚至比君不豪還要靜,每抬一步,猶似雙足拖著千斤的鐵錘,他那個鬥大的頭顱,一如日頭西移般那麼緩慢的移動,雙目死死的盯住兩丈遠的君不豪一眨不眨,宛似要透視到敵人的內心!

  君不豪注視著寇大勇的右手,右手彎曲在右肩頭,距離他背的那三支金箭只不過半尺,看來他似是把右手放在右肩上——

  他更注意到寇大勇的左手,左手平伸在正前方,左手單掌豎起,五指分岔,如果硬拼大概他是以中指作為瞄準點,準備一擊而中,但他瞄準在君不豪的哪個部位,那便難以看得出來了。

  君不豪便在這種猜測中出手了,因為他不能讓對方把自己當箭靶那樣毫無忌諱的瞄準!

  子母劍交互閃擊如墨雲下的閃電,快得無與倫比的直點寇大勇咽喉!

  寇大勇的反應出奇的快,旱地拔蔥而起,三丈高下,他反力道的平睡空中,左掌仍然指向君不豪,一支金箭便驟然劃空而來……

  從射擊的方位看,拿捏之准,無懈可擊。

  長劍劈出,短劍疾點金箭,「嗖」的一聲,鋒利的箭光自君不豪的左耳下面穿過,有著一點刺痛,君不豪立刻知道左耳已裂,鮮血在滴……

  旋身,君不豪冷冷道:

  「姓寇的,你還有兩支箭了,千萬別輕率出手!」

  落地,寇大勇偏頭冷笑,道:

  「姓君的,若非你左手短劍,只怕寇某第一支金箭已貫穿你的咽喉了!」

  「追魂老六」君不豪冷笑道:

  「這就是你的疏忽,不該未把我的短劍加以重視,如此也許會造成你終生遺憾!」

  殺機盈溢的寇大勇又開始他的那種看來十分抽象的動作,移動身形在虛無縹緲之間——

  君不豪不能不有所移動了,因為他發覺羊角鎮的這位「金箭無敵」寇大勇,武功造詣上並不比黑虎寨的鳳依依稍差,黑虎寨能籠絡如此高手,難怪鐵石心如是囂張跋扈——

  沿著寇大勇的身子移動,面對著敵人放在右肩頭的手,君不豪進三步退兩步,動手十分怪異——

  冷笑,寇大勇道:

  「姓君的,你終於沉不住氣了!」

  毫不示弱,君不豪道:

  「你別把事情弄擰了,君某是在想,如何斬掉你那只射箭的右手,也許……」

  一閃而起,金芒翻旋,寒芒炫目一現,寇大勇的金箭便在他的曲腿騰閃中破空而射向剛自雙腳離地的君不豪!

  金芒稍差不到半寸的擦過君不豪鼻尖,又擦過前胸,從雙腿之間射入地面三寸深,「噌」的便斜插入地,箭身兀自顫彈不已!

  君不豪斜沖而上,子母劍根本不去攔擋那支將來的金箭,交叉互劈如天外兩顆流星,只聽得一聲極其尖銳的泣嗥,寇大勇右臂下垂,左手捂胸,挾著一縷鮮血,跌跌撞撞的萎坐在地上!

  怒翻三丈外,君不豪的子母劍連著鮮血插入劍鞘,他走前三步,冷冷道:

  「輪到二位了吧!」

  右手暴伸,寇大勇厲罵道:

  「姓君的,你他娘想趕盡殺絕?」
  君不豪道:

  「沒這意思。」

  寇大勇道:

  「你很幸運,竟又躲過寇某一箭穿心。」

  君不豪一笑,道:

  「我不否認,因為我在撲殺你的時候,估量的也是你要向我心口下手,我估對了,當然也躲過了!」他一頓又道:「你也夠幸運!」

  寇大勇道:

  「怎麼說?」

  君不豪道:

  「我的子母雙劍是要斬斷你的右臂,更要刺穿你的肚皮,而你竟然反應奇佳的全躲過,難道你不算幸運?」

  寇大勇喘著大氣道:

  「君不豪,我不得不承認你是我們的心腹大患,難怪連鳳二寨主也連番吃你的虧上你的當!」

  君不豪笑笑,道:

  「好說,好說!」

  寇大勇看著身邊兩個青裝大漢,又道:

  「君不豪,眼下你是大贏家,你準備怎麼樣?」

  忽的仰天哈哈大笑起來……

  而就在君不豪的笑聲裡,一縷金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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