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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六


  熊霸霍然錯步拋肩,八角銅錘左掄右砸直往刀層中撞去,前撲的戈然突地側身又上,雙刀一阻一殺,快不可言的掃劈敵人下腹!

  右手八角銅錘下砸如電,硬生生撞上戈然鋼刀,火花四濺,戈然的身子怪異的反方向轉往熊霸懷裡,左手鋼刀已往前劈下。

  熊霸又是一聲狂笑,八尺巨軀仰倒,雙錘並舉下砸,而傷的那條腿拼著挨刀,奮力往戈然的肚皮上踹去。

  劈胸開膛的一刀未得手,順勢砍在敵人大腿上,傷處又見連連鮮血,但熊霸的大腳尺半長,踢出一腳踹倒牛,戈然哪裡吃得消,「嘭」的一聲被踹出兩丈外,連著他身後的人也倒下三四個。

  戈然一挺身站起來,「哇」的一聲吐出一盆鮮血,光油油紅嘟嘟的大臉上,刹時一片灰慘慘!

  鋼刀再一次殺上去,武忠抓過一把鋼刀就殺,身後面一窩蜂似的十幾個大漢狂擠猛殺。

  就在一陣狂斬猛殺,各不稍讓中,小道兩邊的沼裡便似下水餃般「撲通」之聲連接不斷,六七名大漢被熊霸砸得血肉橫飛的落在沼裡!

  固然敵人被砸死不少,但熊霸已是滿頭鮮血,一身刀傷,宛似剛從大染缸爬出來的「紅」人般!

  敵人在前匐後繼,而熊霸更不稍退,後面,「花豹子」任三成已在大叫:

  「大牛,由我來!」

  雙肩猛晃,鮮血隨後紛灑,熊霸吼道:

  「過癮,也夠本,哈……」

  金光暴閃如西落秋陽,就在熊霸狂笑聲中,那道渾圓的金芒快得出奇的旋上了他的頭——

  熊霸的雙錘平伸在外,八角銅錘上面盡是紅白碎肉和著鮮血,忽見那繞頸金環,雙肩狂閃,虎目怒視,張口去咬,卻聽得「噗」的一聲,熊霸的一張大嘴幾乎被金環上面的尖刀旋到耳根後面,就在熊霸滿口牙齒震碎,連喉管已看得見的狂噴鮮血中,「花豹子」任三成已厲嗥狂喊道:

  「大牛。」

  戟斧狂殺連砍,任三成騰身直往金環激蕩中撲去——

  是的,「粉面鷹心」鐵少朋便在雙方混戰中猝然撲擊而上,他的「旋天環」雖不及他老子火候,但在此時對付熊霸還是綽綽有餘。

  本來,他猝然下手是要旋掉熊霸的那顆人頭,卻被熊霸張口咬去,不過「旋天環」上五支尖刀卻把熊霸的嘴旋削得一片血糊難辨,慘不忍睹。

  銜恨出手的任三成,好一陣捨身忘我狂砍,逼退正面敵人,邊大叫道:

  「大牛,回廟裡去。」

  熊霸已難開口說話,聞言,「唔唔」連聲卻就是不退。

  任三成邊砍邊罵,道:

  「大牛,你這大混蛋,還不快退,你他奶奶的難道不想回青龍集了。」

  熊霸身子一晃,滴著鮮血硬是要往上沖,任三成吼道:

  「大牛,我的大爹,我求你快退回廟裡,娘的,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拿什麼見堂主?見二當家?我親愛的老祖宗?你倒是快走呀。」

  又是一陣「唔呀」,熊霸突的發狂般直沖而上,八角大銅錘已不分章法路數,十字交叉著狂打猛砸直往敵人那面殺上去。

  任三成沒攔住,不由氣急敗壞地道:

  「大牛完了,奶奶的老子也豁上了,」

  迎著熊霸亂打,鐵少朋已躍退三丈,道:

  「垂死掙扎,也是強弓之末,快獨立核算了這兩個潑皮我們往廟裡去!」

  冷芒激蕩似銀河流星,武忠的鋼刀平推如電,箭一般的撞上了熊霸的胸前——

  「撲通」兩聲,熊霸的雙錘脫手拋去,他的蒲扇大雙手卻在武忠的透腹一刀剛想拔出,便鐵鉗似的掐住武忠的脖子——

  似乎,熊霸的一身力道全集中在雙手,「咯」的一聲,武忠的舌頭伸出口外半尺長,轉眼一偏,雙目凸出,便在一陣亂刀狂殺中,熊霸的巨身壓著比他矮一個頭的武忠倒在沼邊!

  戟斧暴砍,任三成雙目盡赤見淚地狂叫道:

  「大牛,你不能撇下我,你等等!」

  本來,這也是預料中的事情,不過進展到這般地步,已超越了保命求存的狹意境界。江湖爭鬥,原就欠缺人性裡的悲憫,但眼下這光景,那又該怎麼說?

  任三成的戟斧連翻狂砍,卻在他怒駡的一瞬間,捅進迎面一個大漢肚皮刹那間,想不到大漢也不含糊,竟然雙手拼命緊拖住滿是刀鋒的戟斧,任三成一拔未得手,頭上的冷焰激蕩而下,五把砍刀全招呼在他的頭上!

  於是「叮咚」之聲挾著紅白漿水向下濺灑——

  雙腳力旋,任三成拼著最後一口氣,只一個晃蕩,「哈哈」一聲便倒在身後熊霸身上,血自他那含笑的臉上往下流,流過了下顎又滴上了熊霸的破嘴巴——

  鐵少朋冷冷梟叫道:

  「戈然,整頓人馬,準備往廟裡衝殺過去!」

  戈然挨了熊霸一腳,才剛剛挺起身,聞言應道:

  「遵命!」

  抹著溢出口外鮮血,戈然數著人馬,那面小丘已走近鐵少朋身邊,道:

  「少主,屬下可否進一言?」

  鐵少朋冷冰冰的道:

  「你說!」

  小丘望望這處鍾馗廟,小心的道:

  「少主,眼下這光景,只怕不宜再往大廟那面殺了。」

  雙目圓睜,尖嘴緊翹,鐵少朋怒道:

  「你怕死?」

  小丘道:

  「屬下絕不怕死,屬下是為少主著想……」

  鐵少朋道:

  「怎麼說?」

  小丘道:

  「回稟少主,敵人只有兩個受傷傢伙,據要道而截我們去路,便殺死我們不少人,如果再往前沖,只怕我們將吃大虧。」

  鐵少朋戟指大廟,吼道:

  「小丘,你是頭怕死的豬呀。勝小玲還在廟裡呢,馬上就要照面了,你卻叫我退走,可惡。」

  便在這時候,一臉死灰的戈然,抖著聲音向鐵少朋喘息的道:

  「回稟少主,人馬已整頓好了。」

  鐵少朋道:

  「死傷如何?」

  戈然黯然地道:

  「五位近衛武士死了三個,屬下被踢中一腳,尚可再戰,少主的近衛弟兄卻死了十三個,餘下三十人,如果連少主算在內,我們仍有四十人可以拼。」

  「粉面鷹心」鐵少朋厲叫道:

  「上馬。」

  所有勁裝大漢立刻躍上馬背,而戈然還是被小丘伸手扶上馬。

  鐵少朋舉手一揮,道:

  「沖!」「哈」的一聲,摧馬當先便往鍾馗廟馳去。

  後面,小丘與戈然緊緊護著,三十七名勁裝大漢便齊聲大叫著拍馬舉刀殺來。

  此刻,鍾馗廟附近十分平靜,鐵少朋直沖三裡未遇攔截,這光景連小丘也透著不解。

  四十快馬,一下子便沖到廟門前,鐵少朋等見廟門關的緊,一聲吼叫,道:

  「下馬。」

  四十個怒漢,八十只噴火的眼睛全注視著廟門,鐵少朋雙手叉腰站在門前兩丈遠,沉聲吼道:

  「出來吧,裡面的仁兄們,你們逃不掉了。」

  半晌,廟裡一絲動靜也沒有。

  鐵少朋忽的仰天尖聲笑道:

  「你們保護不了勝小玲的!」他提起勝小玲便突然換了人似的,緩聲小心的道:「小玲,是我,鐵少朋遠自唐山來接你回去了,只要你跟我回去,一切我們好談,你知道嗎?當我發現你被他們利用去換人,鐵少朋幾乎心碎,小玲,你可憐可憐我吧……」

  大廟裡仍然沒有動靜——

  鐵少朋並不死心的走近廟門又道:

  「小玲,只要你露露面,先叫我安心,如何?」

  一旁,小丘低聲道:

  「少主,只怕廟裡沒有人了。」

  鐵少朋怒道:

  「你胡說,八成勝小玲在裡面!」

  有個大漢走近鐵少朋,小心翼翼地道:

  「少主,小子有個辦法,准能把廟裡人逼出來!」

  鐵少朋雙眉一揚,道:

  「快說!」

  勁裝大漢道:

  「放火燒呀!」

  「叭」的一個大嘴巴子,打得大漢七葷八素的就地打了個旋身,鐵少朋罵道:

  「你要燒死勝小玲,你是想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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