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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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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了」字才自敖子青口中吐出,大廳之外,已倏而傳來一陣狂笑,一條人影飛縱至門口。 於是,一件黑色,有如一片鬼影自空中飄落,一個容貌極醜陋,一目一耳的老者已灑脫而俐落的挺立在地上。 秦平須及柴造烈一見來人的猙獰面目,早已嚇得魂飛魄散,全身控制不住的抖了起來,臉色更白的嚇人,嘴巴翕動著,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不錯,來的人正是他們談了老半天的主角,一個叫人心驚膽跳的魔頭——金兀。 敖子青一看到金兀,臉上表情非常怪異,但他腳步穩定的邁步出去,大雷教六位教頭也毫無不猶豫的跟了出來。 秦平須柴造烈很想趁機從後門溜走,可是他們又想知道結果,內心掙扎了一下,還是戰戰兢兢的跟著走出來。 此刻—— 最難堪的是包封沙,本來此事與他無關,但他因為一個「貪」字,才惹來了麻煩,現在魔頭登門找上來了,他想走,可是對方又在自己的山莊內,內心一陣掙扎,他還是硬著頭皮走出來。 此刻—— 金兀森冷的望了敖子青一眼,語聲有如金鐵交擊:「敖子青,你要跟我作對?」 「不敢,前輩對在下有恩,在下理當報答,可是,前輩的所有作為,在下不能苟同,如果前輩打消統治武林的念頭,在下也不敢難為前輩。」 金兀冷峻的目光瞥過敖子青,淡蔑的:「憑你還為難我?」 金兀目空一切的神態,實在叫人忍受不了,敖子青撇撇嘴唇,道:「前輩也很自滿,但你久不在江湖,大約不知道在下脾氣,在下也很自傲。」 金兀冷冷一笑,道:「你中子銀棠花之毒,我救得了你,現在我就殺得了你。」 敖子青淡淡的笑了,道:「武學與醫學原是兩回事,前輩混為一談了。」 金兀不悅的哼了哼,道:「敖子青,早在三十年前我就天下無敵了,又經歷了三十年,你拿什麼跟我對敵?」 敖子青淡淡的道:「在下憑的是信心、勇氣,以及正氣,如此足夠了吧!」 金兀「嗯」了一聲輕蔑的道:「一個人能拿多少東西,那是強求不得的,你不明白嗎?」 敖子青眼簾半闔,靜靜的道:「人不可貌相,有些時候一個人會發揮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潛力,前輩不明白嗎?」 金兀恐怖的臉上似罩上一層寒霜,他毫無表情的道:「小子,連柴造烈、秦平須在我面前,都得躬身、低頭,你自己以為你是什麼人?」 敖子青低沉的道:「前輩,不必跟在下談什麼狠話,在下不是被嚇得住的,他們兩人於在下面前也只有答話的份,前輩不要自視過高了。」 金兀眼皮眨也不眨一下,冷森的道:「敖子青,或許你以為在老夫面前賣賣狠,老夫就會饒過你,不可能!」 敖子青冷冷的道:「在下跟本沒這個意思!」 金兀仇恨的望著敖子青,他陰鷙的道:「你不惜任何代價,要與我作對?連命你都不想要了?」 敖子青灑脫的一擺手,道:「在下不是跟前輩作對,在下是為了整個武林秩序著想,在下也想要命,捨不得給人,如果前輩能夠放棄野心,在下不必麻煩了。」 金兀點點頭,奇異的道:「那就怨不得我了……」 敖子青微微一笑,道:「生死有命,如果在下技不如前輩,在下只能怨自己了。」 兩人默默的互視著,一場激鬥即將展開,敖子青看不到圍立的各人表情,但他聽到了他們粗重而緊張的呼吸聲。 金兀緩緩一動,乖乖…… 原來,他少的一臂,是假裝的,現在已從衣袖內抽了出來,兩手在背後一抽,一手執劍,一手握錘,靜靜的望著敖子青。 敖子青露齒一笑,道:「前輩斷臂是假,斷耳,獨眼,是不是也是假裝的?」 金兀冷煞已極的道:「你能說的話已經不多了。」 敖子青微微一笑,瘦削的人影猝而暴瀉三步,一溜金蛇流電般的強烈閃光已快得令人飛魂的射到金兀的身前。 金兀突然狂笑如雷,大喝一聲:「該死!」 這暴烈的叱喝,始才在他舌尖上打了一滾,左手利刃已迎了上來,與冷森爍亮的斷刃在人影移動的同時,互擊而回,威勢之猛,有如山撼海騰! 繼之,黑色巨錘又猛然擊向敖子青的天靈,左劍急卷對方雙腳,他這一招兩式,威辣沉雄,力逾千鈞。 一個絕頂高手的出擊,有時並不需要詭異的招式,像金兀才一出手,簡簡單單的幾手,亦同樣可以予人震撼寒悚的感覺。 敖子青輕喝一聲,腳步一扭一旋,迅速無匹的移出七步,雙腿一曲,有如水中游魚般滑溜,輕描淡寫的又轉到金兀面前。 於是—— 斷刃的金芒左右連閃,帶起的光輝幾乎擴成了一片光幕,與劍錘戰成一片,在一個弧度極小的回折下,又令人目不暇接的猛翻狠斬而上! 金兀冷哼一聲,左臂急抖,那柄沉重的鐵錘又有如波動浪排,眨眼間毫無斷隙的就是三十八錘,錘錘相聯,沒有絲毫的空隙,左手那狠狠的劍刃,有如雪花片片,漫天彌漫,寒氣縱橫,光耀炫目,威勢之強,實在駭人至極。 才一動手,根本就看不到雙方的人影,只見金蛇晃閃錘影飛耀,兩個拼鬥者的出手,簡直快得不可比擬,快得像是亙古以來逝去的光陰,快得似飛瀉向千百年之後的流光。 眼前的每一招,每一式,莫不是狠辣至極的,莫不是殘忍陰毒的,不要說被真正打中,只要略微沾上一下,半條命大概就沒有了。 四周的人全目不轉眨的注視著前面這一場少見的龍爭虎鬥,個個形色緊張,大雷教幾位教頭不時低聲交換數語,目光卻不敢稍離鬥場。 金兒的鐵錘滾動飛舞,綿綿密密,像滿天浮沉著千萬個碩大而沉重的磐石,他的長劍縱橫交織,呼轟如江湧海號,在於鉤一發之際迎接漫天的金色波頃,在呼吸交閃之間力擊那倏進的長刃。 敖子青的白色披風拂飛翻展,他右腳緊移緊跟著,左臂如鷹冀卷行,斷刃舞起波濤千傾,淩空而下,斷刃彙聚成一溜金矢,自虛無中猝進,又快又狠,又詭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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