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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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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夢寒深深吸了口氣,艱澀的道:「你……真的走了……去哪裡……」 敖子青長長的籲了口氣,緩和的道:「相見不如懷念,季姑娘咱們後會……不一定有期……」 季夢寒全身一冷,有些寒意的道:「敖大俠,我們如能再次相逢,我希望……希望你能改變你的作風,我是說……」 敖子青平靜的笑笑,道:「難了……」 季海奇面色一陣紅一陣白,氣得渾身發抖,強自吸了一口氣,道:「敖子青,我們的仇是結定了,我發誓只要有一口氣在,我一定要討回公道!」 敖子青冷森森的道:「在下記住了,今天各位以多欺寡,要討回公道,非在下的不是,不過,姓敖的仍然等著,等你有本事的時候再來吧!」 說完才一轉身,一條人影快絕的猝然撲到他的身後,掌風如浪,疾速猛劈,的是狠辣至極! 敖子青冷冷一哂,道:「你試試!」 右手鬼簫突然向空側揮,身軀一斜倏轉,斷刃在空中帶起一片匹練白河似的銀芒,空氣中發出一陣裂帛似的刺耳巨響,一股強大的壓力猛然往回周排擠,就在人們的瞳孔尚未及將這一切景象印入…… 一聲淒厲得駭人的慘叫,已連著血肉肚腸紛紛飛濺,一個軀體分成兩截,拋摔出五丈之外! 這人是——玄天郝幽! 季夢寒驚恐的瞪著身前那頭恐怖的頭顱,他那失去生命色彩的臉上泛著死灰,一雙眼珠凸出目眶之外,上面蒙著翳霧與血絲,毫無意識的,不甘心的、瞪視著每個看他的人。 她激靈靈的打了個寒凜,仿佛從一個淒怖的夢魘中驚醒,她用手捂著心口,懼怕的道:「你……你太殘忍了……你殺了郝叔叔……你為什麼?」 敖子青眼角微挑,冷漠的道:「人無傷虎心,虎有傷人意,我不殺他,他便殺我,這是一件殘酷的選擇,任何一個人都會做出跟我同樣的決定,生活在這種血雨腥風的日子裡,刀口舐血,劍林打滾,大家都是為了活下去。」 季夢寒睜著那雙水盈盈的眸子,她瞭解敖子青的意,可是…… 她的雙目中有著隱約的淚光,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她不想看,卻又移不開目光,呆呆的注視著郝幽那顆腦袋、剛剛還活生生的…… 她低啞著聲音道:「郝叔叔從小看我長大,你……你不是逼我與你結仇嗎?」 敖子青嘴角微微一撇,淡淡的道:「已經有一段長久的時間了,人曾傷我,我亦傷人,江湖有江湖中的規矩與生活方式,我抱著一個『義』字,郝幽背後偷襲,已經該死,在下以殺止殺,以血止血,別人怎麼想。在下也就無權過問了。」 季夢寒古怪的瞪著敖子青,良久,她語氣陌生而冷峻:「你是個豪傑,你很殘忍,甚至對待一個信任你的女孩子也是如此。」 敖子青輕輕的道:「你說的對,在下凡事盡力而為,評論如何自由他去!」 銅環郭狂風已按捺不住,心碎腸折的厲吼連聲,悍不畏死的撲向敖子青! 敖子青冷冷一哂,像煞流星曳空,一閃而出,又在身形閃出的同時,一連五招十四式,有如狂風呼嘯,怒海排山,自每一寸空間,每一絲隙縫中洶湧壓去,威力之大,是今天地為之色變! 刹那風嘯氣蕩,愁雲慘霧迷迷漫漫,郭狂風的蚊龍飛騰才施出一半,已覺得口鼻俱窒,耳嗚目眩,他雙臂一抖,大翻身,倒射而出! 但是—— 敖子青那陰沉幽冷的語聲,仿佛冤魂不散般緊緊響在他的耳旁:「來不及了……」 一片耀眼的冷電,一股寒栗的氣息,宛如在瞬息之間已經籠罩了天地,掩遮了萬物,全身血液猛然沖上郭狂風的腦袋。 厲號一聲,他面紅如火,拼命將蚊龍飛騰的絕技一再施出,環影暴散飛舞,縱橫交錯,有如古洞中成千的蝙蝠驚嘩震翼,飄躥漫天! 二人的動作像是不差前後,像是將時間停頓了,再湊合一起,場中人影翻飛,寒芒耀霍,環卷如浪,而在人飛,環舞的一刹問,已經分出勝負了。 一大蓬鮮血像自一個猛力擠壓的氣囊中爆濺,噴灑周遭五丈方圓,一顆鬥大的頭顱,滴溜溜的飛上半空,又滴溜溜的在郝幽下半身屍體的旁邊。 空氣中一片沉寂,死樣的沉默,周遭的強烈血腥味在飄蕩,刺鼻而嘔心,匹周的空氣,都像是在輕微的嘆息,幽幽的啜泣。 一個淒厲得不似自人類口中發出的嘶喊聲響起宛如地獄鬼位:「好!敖子青,我的兩名弟兄都走了,老夫這條命也請你成全吧!」 敖子青胸前微微起伏,額際濕淋淋的汗水聚成幾顆珠滴下,墜落入塵埃之中。 緩緩的,他睜開眼睛,靜靜的道:「我不會跟你動手,算是看在令媛的份上吧!」 季全創雙目倏睜又闔,幽幽的道:「哼!為這筆血債,就算與你同歸於盡,亦在所不惜!」 敖子青淡淡的道:「犯不著吧!留著一條命,以後找機會報仇不是很好嗎?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季海奇叫道:「爹,我回去調動所有的人馬,今天務必生剝了這小子的皮!」 季夢寒柳條兒似的眉兒一皺,道:「哥,你……」 不容分說,季海奇右腿一抬,竟在平地跨上了黃馬馬背,縱馬欲奔,猛覺腰間一麻,已被暗器打中了穴道,力道全無,竟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敖子青一拂衣袖,道:「多有得罪了,在下無意再與各位糾纏,山高水長,後會有期!」 敖子青既不縱躍,亦不踏鐙,一抬腿,便上了馬鞍,縱馬向前馳去,叫道:「季姑娘,再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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