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柳殘陽 > 牧虎三山 | 上頁 下頁 |
七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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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陰落雁的傢伙已亮了出來,那是一條純鋼三節棍,他這條又沉又重的三節棍還有一處與眾不同的地方,就是棍頭嵌著一枚鋼勾,打、砸、掃、撞之外,更另帶扯刺的功能,端的歹毒。 三節棍「嘩啦啦」大力揮擊,緬刀縱橫掃劈,陰落雁和邵鐵肩兩人合攻毒魄,現在,毒魄只是緊握他的「祭魂鉤」,在敵人淩厲的夾擊下連連穿梭挪移…… 暴聲斷叱,邵鐵肩整個身形陀螺般旋轉,人在旋轉中急速出刀,於是,刀光便恍如一團炸開的冰球,做著不規則的,但密集無比的參差刺射,刃芒破空,似也帶起了昔日刀頭下冤魂的泣號,淒厲得很。 鬥然間,毒魄躍騰而起,他的背脊貼上殘破的屋頂,人往側翻,「祭魂鉤」居中狂斬,強烈的銳風挾著剛猛至極的力道以萬鈞之勢劈落,劈向地面,劈向那滾動的光球,也將邵鐵肩從頭到腳劈成兩半! 緬刀的碎屑被絞碎為點點片片的光影,光影浮沉在黏蠕猩赤的斑斑血肉之間,沒有喊叫,沒有呼號,一條牛高馬大的漢子,就這麼煙消雲散了。 血霧飄漾的情景,氣氛怖栗而幽異,陰落雁捂著面孔踉蹌後退,喉中曝吼不已,毒魄身在空中倏忽倒滾,「祭魂鉤」的銀鏈閃炫,鋒口揚起,以不可思議的快速戳進陰落雁的後腰,下手之狠,決不容情! 陰落雁的面孔突兀扭曲,一對眼珠子幾乎要跳出目眶,他一聲霹靂,震得屋瓦顫動,三節棍全力回掃,人也一頭撞向毒魄。 毒魄似是早已料到對方會來這一手,他輕輕拔升,分寸拿捏得極准極巧,只是剛剛飄升到三節棍貼著靴底掃過的高度,而陰落雁猛衝隨至、他霍然倒掠三尺,銀鏈斜扯,這一批,使嵌入陰落雁後腰肉的鉤刃撅翻外崩,就連姓陰的五臟六腑一遭給扯了出來! 驟來的痛苦是無以復加的,是人的忍受力極限之外的,陰落雁高舉雙臂,口鼻噴血,搖搖擺擺走出兩步,已像一堆爛泥般癱在地下。 眼見兩個拜把兄弟活生生的慘死面前,潘東嶽所受的衝激已不止是驚恐、是震撼,更是難以言喻的沮喪與徹底的鬥志全消,他在猝然分神的情況下,寒光一點閃過肩頭,小小的一朵血花甫始湧現,不等他雙矛反擊,南宮羽的槍尖已冰冷的抵住他的咽喉。 毒魄懶洋洋的坐回原處,目光巡視,忍不住長長歎了一口氣。 槍尖頂在潘東嶽的喉頭上,南宮羽吆喝道:「先別歎氣,這一個要怎麼處置?」 毒魄瞅著這碩果僅存的一果,聲音冷硬的道:「潘朋友,貪婪的代價,往往便是一場空,不當的期求,換來的多為錐心刺骨的慘痛,你是否還要這樣的形勢繼續下去?」 仰著腦袋的潘東嶽不停搖頭,邊吃力的道。 「不……我認命了……」 毒魄道:「這一次,我放過你,但你千萬記住,決不會再有下一次!」 潘東嶽哭喪著臉,幽幽啞啞的道:「『猿峽三梟』全玩完了,憑我一已之力,到哪裡再找下一次?」 「嗯」了一聲,毒魄又道:「還有,永遠不准再去騷擾馮德恩與春花,但有違反,必殺無赦!」 所謂人在矮簷下,怎得不低頭?潘東嶽刀口舔血大半生,黑道廝混數十年,自然深悉求命保身之道,他還不想死,豈會朝絕路上倘祥?立即迭聲答應:「我發誓,我這一輩子不會再和他們打照面……」 毒魄道:「很好,你說的話你要記得。」 接著,他向南宮羽點點頭,銀槍收回,潘東嶽才算透過氣來。 拄著槍,南宮羽大聲道:「請吧,別忘了帶走你的兩個兄弟。」 毒魄起身,將鋪在地下的毛毯「嗤」的一聲撕成兩半,順手擲給潘東嶽,接住毛毯,潘東嶽開始卷裹他兩位拜兄的屍體,卻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收拾舒齊,然後,他一肩扛一個,頭也不回的奔入夜色之中。 望著門外,南宮羽冒火道:「我操,就這麼走啦?連聲招呼也不打?至少,我們總還賠上一張毯子!」 毒魄笑道:「姓潘的恨不能挖你祖墳,滿腔積怨之余,尚有什麼招呼好打?不過,我卻意外發現他的一樁長處——力氣不小!」 南宮羽啐了一聲:「少扯淡了,趕緊來看看我們這位『鬼王旗』的朋友吧。」 四目投注,都不由心頭一跳——倚在牆角的馮德恩,雙眼微張,呼吸有著遊絲,敢情已陷入半昏迷的情形下了,南呂羽二話不說,匆匆丟開銀槍,掏出身上內外兩用的幾種金創藥,急步湊近,再一次充當起郎中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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