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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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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不同在外面恭聲道:「二爺說事情很急,請少主這就過去,舒幫主,古總掌旗,諸長老們都又聚集在二爺房中了,端候少主啦……」 連忙將衣衫穿整齊,衛浪雲大聲道:「包不同,你立去回稟二爺,說我馬上就來……」 門外的包不同回應了一聲,匆匆去了,水冰心一邊服侍衛浪雲穿衣,邊迷惘的道:「會是什麼事呢,二叔一向少有大清早理事的習慣,看情形一定有什麼緊急消息到了!」 點點頭,衛浪雲迅速梳洗著,低聲道:「我也這麼想……」 幫著衛浪雲將罩袍穿好,水冰心又為他結紮腰帶,雙眸中有些憂鬱的神色:「浪雲,我有些心緒不寧……」 輕輕在水冰心柔潤潔白的面頰上親了親,衛浪雲笑道,「不要瞎緊張,天塌下來有我替你頂著,怕什麼?」 水冰心在晨間的臉龐看上去是清新的,明朗的,也是容光煥發的,只是她眼睛中隱隱浮漾的輕愁未免多少破壞了一點,這種會心快意的意韻,深深注視著她,衛浪雲柔和的笑了,愛憐的道:「冰心,生活在江湖中的男女,便往往脫不了血和鐵的洗禮,也極難避免那種突如其來的事故,我們便在這樣的環境裡長大成人,應該可以適應這樣的生活方式,非但要適應,更需要知道如何去對付,我們不去尋找麻煩,但麻煩到了頭頂我們卻不畏懼它——冰心,我來,你不要憂愁,一切有我。」 水冰心強顏一笑,低柔的道:「這幾天來,我覺得似乎已聚縮了過去的所有的歡愉,更透支了未來的幸福,我好像浮沉在—場甜美的夢境裡,我好快樂好滿足,浪雲,但願這場夢永遠也不要醒……」 溫和的拍拍她的肩,衛浪雲道:「我們永遠會在一起,冰心,我向你保證。」 水冰心咬著下唇,道:「快去吧,他們在等你了。」 點點頭,衛浪雲拔栓啟門,出房前,他猶回身道:「記得吃點什麼,別餓著了,我很快就轉來。」 在水冰心多情的睇視裡,他急步向田壽長的書房,推門進去的時候,他發覺坐在屋裡的那四個人那四張面孔竟是如此的悲憤淒涼,四個人的臉色也全似抹上了一層暗灰! 田壽長望著衛浪雲,目光憂鬱的道:「先坐下,浪雲。」 拉了只矮凳坐下,衛浪雲急急的問:「二叔,可是有什麼事情不對?」 歎了口氣,田壽長沉重的道:「我們又叫人家砸了一記暗棒啦,而這一記暗棒卻砸得好狠!」 怔了怔,衛浪雲疑惑的道:「二叔是指——?」 猛自一邊站起,舒滄憤怒得雙眼泛紅:「天亮時自外面傳來消息,『紫淩宮』已在三天之前突襲了『蠍子莊』,將『蠍子莊』的人馬整個擊潰,更一把將『蠍子莊』燒了個片瓦不存!」 恍如焦雷擊頂,衛浪雲驟覺頭昏目眩,兩耳轟鳴,他大大的搖晃了一下,臉色慘白,汗流如雨,古獨航急忙上來扶住他,淒苦的道:「鎮靜一下,少主,鎮靜一下!」 閉閉眼,衛浪雲胸口起伏急促,喘息粗重,他顫著聲問:「消息……確實麼?」 田壽長點點頭,沉沉的道:「是由外面『錢家圩』傳過來的,我們正好有人在那裡採辦物品,他們一聽到這個消息立即連夜趕了回來稟報……」 深深吸了口氣,衛浪雲道:「詳細情形呢?」 田壽長嚴肅的道:「就只知這些——『紫淩宮』在三天前的深夜聚集人馬,以雷霆萬鈞之勢出其不意攻撲『富陵鎮』的『蠍子莊』,不到天亮,業已將『蠍子莊』所屬瓦解,更火焚了整個的莊院,拂曉時分,『紫淩宮』的大隊便已揚長遠飄!」 兩頰的肌肉痙攣著,衛浪雲痛苦的道:「二叔!或是江湖上的謠傳……」 田壽長緩緩的道:「我們自然希望這只是謠傳,不是事實,但我們卻不能掩耳盜鈴,自為欺瞞,但回報來信的兩個弟兄說,傳出消息的人剛自『富陵鎮』來至『錢家圩』,也證明了那人的話不虛,如今,外頭早已將此事,沸沸騰騰的傳遍了……」 「咯崩」的一咬牙,衛浪雲悲痛欲絕的道:「我和他們拼了……」 冷靜的,田壽長道:「這筆血債我們自是定要索還,但卻不可魯莽,不可衝動,否則,這正好著了他們的道!」 古獨航也抑制了滿腔的悲憤,語聲喑啞的道:「少主,二爺說的對,『紫淩宮』方面就是希望以此行動激起我們的憤怒,靜候我們自入圈套,陷進虎口!」 顫抖著,衛浪雲切齒道:「這是一種最卑鄙下流的手段,最無恥的陰謀——他們明知『蠍子』在屢經血戰之後損失慘重,元氣大傷,卻偏偏挑在這樣的情勢裡施以攻撲,他們這是屠殺,是暗算,是殘暴……多麼的陰毒啊,『紫淩宮』是畜生……」 田壽長冷冷的道:「江湖中本來是你爭我奪,武林裡無非弱肉強食,浪雲,這有什麼值得氣憤的地方,他們如此對待『蠍子』,我們也會對他們一樣如法炮製;不須悲恨,無庸悔意,只有用力量抗拒力量,以殘暴報復殘暴,才是真正稱霸天下的不二法門!」 衛浪雲心如刀絞的道:「二叔……不知道赫連大哥、南宮兄、皮四寶他們如今是個什麼樣的情景?可憐『蠍子』中的好手折損近半,還有不少重創未愈,赫連大哥自己也帶著傷……」 舒滄咆哮道:「就是因為這樣,『紫淩宮』才揀著便宜施暗算呀,他們只敢挑弱的吃,稍微硬一點鳳嘯松這狗娘養的還會伸頭?」 田壽長表情凝重的道:「進一步的消息我們尚未獲悉—一『蠍子莊』被襲的經過如何,結果可像外傳的那樣慘,有什麼人突圍或被俘,損傷的情形怎麼樣,我們都不清楚,待會我想派包不同親自去刺探一下……」 衛浪雲悲憤的道:「二叔,我們一定要報仇——」 眉峰聚成一道陰影,田壽長低沉的道:「這不用說!」 一揚頭,衛浪雲道:「二叔,我們不必等島上援軍了,我們就以現有的人馬向『紫淩宮』展開攻殺,不管結果如何,我們也要令對方遭至最大的損傷!」 田壽長陰森森的道:「這是自殺的作法,浪雲!」 衛浪雲雙目血紅的道:「便是死光了也罷,我只求能多斬幾顆『紫淩宮』畜生的首級!」 怒叱一聲,田壽長厲聲道:「你給我頭腦清醒一點,小王八羔子,『你不要活了,你也不想想你爹生前對你的指望?不想想展老鬼和我在你身上所耗的心血?不想想你肩負的重擔而只要人命的存亡?你也不怕叫水冰心變成寡婦麼?混帳東西!」 唇角抽搐,目光黯澀,衛浪雲無力地垂下頭去,身子卻在不停的抖索!古獨航輕輕握了握他的手,誠懇的道:「少主,不要再難過了,我身為『蠍子』一員,我所感受到的淒苦與沉痛,已不只有形的實質,我內心裡更充滿了空虛和落寞……我像是孤伶伶的失去了家,失去了安身立命的處所,也失去了親人……少主,但我猶能忍耐,猶能冷靜下來細謀復仇之道,我以『蠍子』的一員,來勸請你必須澄心定慮,切勿急躁,我深知你的悲痛,少主,但請你為大局著想,不要因小失大,『蠍子』自大當家以下的每一個人,都會以有你這樣的義友為榮,為幸,可是,『蠍子』自大當家以下的每一個人,都不希望你為他們而遭至更大的犧牲和打擊,少主,你的擔子重,肩負沉,求你顧全我們整個的陣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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