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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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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浪雲輕聲道:「冰心,聽說你義父愛你有如命根子,此言確否?」 俏臉一紅,水冰心低聲道:「他老人家很喜歡我,但也不如外傳的那麼嚴重!」 笑笑,衛浪雲道:「那麼,你自己應該心裡有數,你對你義父說話大約有什麼個分量?能不能左右他?」 水冰心道:「我的意見一向是義父重視的,但卻不能說『左右他』,浪雲,沒有人可以左右我義父的主張,他素來有他獨特的卻不易變更的看法!」 搓搓手,衛浪雲道:「這就有點麻煩了!」 水冰心沉重的道:「謀事有人,成事有天,我們盡力而為吧!」 衛浪雲有些擔心的道:「冰心,如果一切順利,能勸說你義父妥協言和自是最好,但我害怕萬一不成,你義父很可能怪罪於你,甚至——將你禁束起來怎麼辦?」 怔了怔,水冰心道:「不會吧?」 衛浪雲憂心忡忡的道:「看你,自己也沒有把握,假如他真的不但不答應你的建議,更將你押起來,那事情就越加不可收拾了……」 水冰心強顏笑道:「你別胡思亂想,我的義父一向待我如親生,寵愛有加,再怎麼說,他也不會這麼翻臉無情呀!」 搖搖頭,衛浪雲道:「我卻不這麼想!」 有些不快的咬咬嘴唇,水冰心道:「你還怎麼想?」 衛浪雲緩緩的道:「第一,你義父是個極其固執且見解頗為偏激的人,他一聽你居然為了我們向他進行勸說,其心定會大為不滿,第二,等他知道你和我的關係之後,說不定就馬上暴跳如雷,認為你是背叛了他,跟著向你嚴厲的詰詢事情經過,第三,在這種情形之下,我們之間的情感即被歪曲,你對『六順樓』的一翻苦心也將遭至誤會,你的義父十有八九會以為你和我們有了勾結——在上述情況之下,你將百口莫辯,立入囹圄!」 水冰心大聲道:「我不信,你也太低估了我在『六順樓』的地位,在我義父心中的份量了!」 衛浪雲慎重的道:「我只是提出可能演變的情況供你參考,當然我比任何人都不希望有這種不幸的結果,否則,固然是我的災難,也將是『六順樓』的災難!」 吃了一驚,水冰心道:「若是這樣,你待如何?」 冷沉著,衛浪雲道:「我將別無選擇,只好揮兵直攻『六順樓』!」 水冰心大叫:「你瘋了?」 衛浪雲道:「我冷靜得很,你如勸諫不成,反遭拘禁,一則表示和解之望滅絕,二則我的愛侶受到威脅,我還不進軍更待何時?莫不成靜待你義父先來打我?」 用力搖頭,水冰心道:「你絕不可以這樣做,這就會鑄成大錯了!」 衛浪雲低沉的道:「我會不會這樣做,就要看你義父的措施如何了!」 痛苦的,水冰心道:「我會盡力勸說義父一—一次不行兩次,一天不行一月,我一定會設法磨著他,但你不可以妄動干戈,否則,我就有口難言,無以為諒了……」 田壽長慢吞吞的道:「這件事的確叫人左右為難,棘手得很!——如今只好請水丫頭多費心勞神了,正像她所說的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們絕不希望鬧得血雨腥風,只盼澹台又離能稍做讓步,一則保全千百條性命之延續,再則,也是成全你們一雙小兒女,一樁皆大歡喜之事,誰又願意搞得烏煙瘴氣呢?」 水冰心感激的道:「二叔能體諒我,不管將來會發展成個什麼情況,二叔的一番心意總會記得的。」 微微一笑,衛浪雲道:「我們的意願相同,誰也祈求這場漫天的風雨化為一片祥和……」 水冰心輕輕的道:「二叔,我能不能知道——你們下一步的行動是什麼?」 點點頭,田壽長道:「當然可以!」 歎了口氣,他又苦笑道:「等待,這就是我們下一步計畫。」 怔了怔,水冰心道:「等待?等待什麼?」 田壽長愁眉不展的道:「丫頭,不妨老實告訴你,我們如今可以說已陷身泥沼,進退維谷,且更在各方敵人的圍追堵截之下,情勢頗為險惡!到這裡來,乃是隱蔽行跡來的,說得難聽點,我們是來此處避鋒頭的!」 水冰心迷惘的道:「怎麼會呢?二叔,憑『勿回島』雄厚的力量,怎可能發生這種窘迫的情形,而且我知道你們已擊潰了『皇鼎堡』及其附庸,我也聽說連『紫淩宮』也在與你們交戰下沒占著絲毫便宜,你們更是連戰皆捷,又如何會搞到這步險惡田地?」 田壽長沉重的道:「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孩子,不錯『勿回島』實力雄厚,不錯我們也連打了好幾次勝仗,但是『勿回島』的主力卻至今未到,這幾場火拼,全是我『仙牛洞』的手下、『花子幫』與『蠍子』組合三方面的人馬硬著頭皮幹的,打到如今,勝是勝了幾場,『蠍子』卻損傷慘重,幾乎無再戰之力,『花子幫』也遭到甚大犧牲,我的手下也潰不成軍了,現在,我們已沒有法子再應付一次像『紫淩宮』或『六順樓』那樣的強大的對手——除非我們的主力趕到,否則,我們只好瘟在這裡裝孫子,只要再搞上一場硬仗,我們如今這點人馬勢非弄個全軍覆沒不可!」 長長「哦」了一聲,水冰心道:「原來是這樣——」 她又疑惑的道:「但是,『勿回島』的主力為何沒有趕到呢?」 怒火頓生,田壽長恨恨的道:「天知道!這只有去問展老兒那殺千刀的!」 衛浪雲沉沉的道:「望他們來,連眼也快望穿啦,直到今天還音信俱無……如果島上大軍按時趕來會合,我們何須挨人家夾擊?何須縮在這裡扮老熊?」 田壽長氣咻咻的道:「我要見了展老鬼的面,非和他拼了不可!」 水冰心反過來勸道:「二叔不要生氣,據我看,展大叔他們一定是遭遇到什麼人力不可抵擋的阻力了,要不,這麼嚴重的大事,他本人再怎麼說也不會失信逾期的,這可以講是生死存亡的關頭呀!」 一拍膝蓋,田壽長道:「可不是麼,偏生這老狗來了個音斷信絕,消息俱無,叫人急得心慌腳跳……救兵如救火啊……唉!」 水冰心想了想,道:「再耐心等等吧,二叔,我相信展大叔他們比這邊的人更焦急,只要一有可能,他們便會盡最大的力量加速趕來的!」 田壽長苦笑道:「也只好這樣子希望了……」 說著,他站了起來,又道:「對了,丫頭,你準備什麼時候前去勸說你義父呢?」 水冰心平靜的道:「二叔的意思?」 沉吟了一下,田壽長道:「還是你自己斟酌吧——」 臉上表情變得有些古怪,這位「百竅心君」似乎欲言又止,終於只笑了笑,沒有說什麼便朝門口行去,冰雪聰明的水冰心連忙跟著站了起來,柔聲道:「二叔——你老還有什麼話要交待我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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