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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一


  連連搖頭,風嘯松道:「舒幫主言重了,我們並無深仇大恨,只是因為立場的迥異,觀念的不同,加上目的的衝突,才演變成今天的局勢,以我們彼此間的理想來說,我們無法以和平的方式統一,既不以和平的方式統—,就只有訴諸力量以及—一智謀.要達成本宮的目標,我們很遺憾非這樣做不可,但是,卻可以不須流血來完成,當然啦,這就更要看各位與我們的合作誠意如何,以及是不是看得清楚局面的優劣了。」

  勃然變色,舒滄咆哮道:「鳳嘯松,你不用在這裡故作斯文實則蠻橫的恐嚇我們,大家全是一把年紀了,活到這大也不是被唬大的,誰含糊誰?不錯,目前你們占盡了優勢,我們等於被陷住了,但人是—口氣,佛是一爐時,我們寧肯叫你宰了也不能叫你唬住,沒啥關係,你他娘有什麼法寶不妨施展出來,大夥俱是道上闖的,這種名堂也見得多,也經多了,了不起來個血濺五步,頭拋三尺,二十年後又是好漢一條,沒有什麼驚人之處,你聽著,反正———」

  忽然,衛浪雲上前一步,打斷了舒滄的話,道:「舒大伯,小侄無禮,先攔你老一句貴言,小侄認為.這件事仍有商榷餘地,似乎不該這麼快就決定—一—」

  雙眼瞪得如牛蛋,舒滄大出意料道:「什麼?你說什麼?姓鳳的方才所提出來的那幾個條件尚有商榷餘地?你你……呃,你莫不是瘋了?」

  鳳嘯松贊許的望著衛浪雲點點頭,道:「小老弟,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你非但明白大體,而且頭腦也清楚得很.像舒幫主那樣,未免就稍嫌偏激了!」

  吼了—聲,舒滄叫道:「我偏激?誰說我偏激?!」

  田壽長目注衛浪雲,不禁心裡微笑了,他插口道:「花子頭,你先別嚷嚷,你說的固然對,但浪雲講的也未嘗沒有道理,這樣吧,讓我們商量商量再說。」

  他又朝鳳嘯松道:「怎麼樣?能不能給我們點時間?」

  毫不考慮,風嘯松立即頷首道:「可以,要多久?」

  望瞭望暮雲四合的天色,田壽長道:「半炷香的時間,如何!」

  鳳嘯松大方的一笑道:「行,但只有半炷香的時間的,成不成,都在那時決定——」

  頓了頓,他故作真摯之狀,道:「田兄,希望你們要明白不答應在下所提出這幾個要求以後的後果,那是十分令人不愉快的,而且免不了還是血淋淋的呢!」

  田壽長不悅的道:「你不要威脅!」

  笑笑,風嘯松道:「並非威脅,只是事實而已,另外,我還想再向尊駕補充幾點—一一」

  哼了哼,田壽長道:「你說!」

  鳳嘯松和緩的道:「明人不做暗事,關於本宮此次對各位所發動的力量,在下欲向各位大略提示一下,也好請各位做個斟酌,本宮兒郎除了在下親臨之外,本宮的三位護宮之一『二護宮』『鐵獅』費立昌、『紅帶子』帶頭『一葦淩波』尹疆、紅帶子高手『九頭鳥』元德香、『紫蜘蛛』龍百祥、『旋刀輪』司徒強、『大幡旗』郝邯、『十字劍手』趙嘉等全部到齊,『黃帶子』帶頭『奉天拐』孫厚,以及他手下的五名硬把子『雙飛問心槍』陳行、陳志,『白額狼』施非、『翻雲斧』許廣、『奪魂指』任大竹而通通臨陣,至於『藍帶子』沈帶頭與他的所屬們就不用詳加介紹了,另外,我們尚有八百名身強力壯,久經陣仗的英勇弟兄助陣;憑這些實力,做為向各位表示誠摯的一點心意,也做為各位考慮此事前的利害參酌,在下想各位全是聰明人,自是知道採取為何了!」

  「咯噔」一咬牙,舒滄惡狠狠的道:「鳳嘯松,你甭在那裡炫耀你的武力,哼,我們今天也只是算差了卦,走錯了一步棋,否則,若是『勿回島』大軍在此,加上老漢與『蠍子』的全部力量,就憑你眼前的這點人馬,根本就夠看的!」

  認真的點點頭,鳳嘯松正色道:「完全正確,舒幫主,如若貴方主力在此,在下目前率領之所屬當然不足為敵,問題是——貴方主力並非在此;不過,嗯,設若真的貴方挾以全力而來,在下也自不會僅帶這麼小部分手下恭候!」

  微微一笑,他又道:「據在下判斷,貴方之各路人馬之未曾會合,可能便正如舒幫主你所言—一算差了卦,走錯了棋,否則,各位決然不會就以目前這點薄弱力量便孤軍深入的,當然,在下明白各位的苦楚,業已『勢成騎虎』『欲罷不能』了,對不對?雖然你們主力未能聚,你們又在力戰兵疲損失慘重的情形下,但你們卻無法不繼續幹下去,而你們下一步的目標呢?不是『六順樓』則定是『紫淩宮』,永不會有第三個物件了。這一點,相信彼此全是心照不宣;老實說,在下戒備久矣,『大龍河』對面,直到『子午嶺』附近,廣幅三百餘裡,在下的眼線密佈,偵騎四出,便是專候各位前來指教的,哪知各位更是精明非凡,竟不過『大龍河』,就在此『不留亭』駐紮下來了,只是人算不如天算,這一住下,卻住進了本宮派屬的密探家裡,雖不能說送上門來,實際上可不也一樣?」

  田壽長忽然呵呵笑道:「姓鳳的,我一向以為我是足智多謀,高瞻遠矚,今天才曉得,你這慎思細行的周密手法,竟不住我之下呢?」

  一拂飄帶,鳳嘯松微笑道:「過譽了,田兄。」

  田壽長眯著眼道:「如此一來,你宮裡的實力不嫌空虛了麼?」

  風嘯松好像在對一個心腹知已說話—樣,詳盡的解釋道:「不然,『紫淩宮』如今仍舊有如銅城鐵堡—般,有『大護宮』在坐陣指揮,『三護宮』輔助左右,『紅旗老五』負責週邊防務.率領『白』『黑』兩帶子的好手以及三百名兒郎嚴密守護,此外,『龍派』的盟友及『飛鵲門』朱大姐的手下亦已全部投入防衛武力之內,稱得上堅固了一一—」

  笑笑,他又道:「如果,田兄,貴方也想像攻襲『皇鼎堡』一樣給本宮來個『調虎離山』之計,乘虛而入的話,恐怕貴方要吃很大的虧呢!」

  田壽長搖頭道:「不會了,你放心,同樣的方法不使兩次!」

  鳳嘯松道:「事實上,貴方大約也分不開人手了吧?」

  氣得暗裡咬牙,田壽長卻壓制著自己,沉沉的道:「鳳嘯松,說真的,你難道沒想起搶先攻打我們?一——在我們力戰『皇鼎堡』後的疲備情形下?那種便宜你都不撿?」

  爾稚的笑了,鳳嘯松道:「曾經這樣盤算過——在下不否認,這是一個很大的誘惑,在下知道,只要找著你們,以在下的優勢人馬.加上你們的久戰力乏,必可—鼓將你們擊潰,但是,在下再反復思考之後,卻不得不強行打消了這個誘人的欲望……」

  田壽長道:「怕我們溜了?」

  搖搖頭,鳳嘯松道:「不,以你們的聲望來說,你們不會開溜而貽笑江湖,予人笑柄的,而且你們也溜不掉—一天下說大並不太大,你們又是—大群人馬,在下的眼線亦極廣,要找到各位並不困難!」

  奇怪的,田壽長問道:「那麼,是什麼原因使你放棄了這個主動攻擊我們的念頭呢!」

  鳳嘯松平靜的道:「很簡單,我還是擔心你們有詐,如果你們再像對付『皇鼎堡』那樣如法泡制,本宮豈不上了大當?」

  田壽長道:「但你現在卻來了!」

  鳳嘯松抿抿唇,笑道:「現在和那時不同,田兄.現在你們已在本宮勢力範圍以內,我們隔著我們自己的碼頭很近,如有情況,可以隨時回援,再說,這一次是我們先徹底發現你們,摸清你們,並非像你們對付『皇鼎堡』那樣留著一部分伏兵未被『皇鼎堡』察覺;眼前你們只有—支——殘軍,田兄,我們在包圍各位之前,直到證實你們是孤軍深入,在此有所期候了;我們仔細分析,相信梁謙的密報正確,舌則,你們安會枯候在此五天之久而不有所動作?因此,我們判定各位必是實力不足,於是,我們來了,並留下—支強大力量作為後備之需,這支後備力量,亦已是夠應付一切可能的突然變化了!」

  喃喃的,田壽長道:「算你有眼光……」

  鳳嘯松好奇的道:「田兄,能否見示,貴方主力為何未至?」

  苦笑一聲.田壽長道:「老實說,這正是我急欲知道的事,我不曉得島上的人馬為什麼還沒有來,否則,我們也不會落到現在的困境,受你老兄的嘲諷了!」

  十分抱歉的模樣,鳳嘯松道:「非常同情各位,田兄,但願各位能與在下合作,消彌戰禍干戈,那才是彼此的福氣!」

  田壽長歎氣道:「讓我們商量商量再說吧。」

  輕輕拱手,鳳嘯松道:「半炷香時間提供各位商討,田兄,天色已晚,尚請儘快回示。」

  田壽長沉重的道:「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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