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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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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笑一聲,田壽長道:「他是主角呀,戲沒有開鑼,他怎會上場?」 舒滄不屑的道:「區區一個『紫淩宮』宮魁,擺他娘的什麼臭架子!娘的皮,他們不動手正好,老猴子,咱們先沖上去殺他—陣!」 搖搖頭,田壽長道:「不行,眼前局勢對我不利,我們只能以靜制動,以不變應萬變,貿然輕動,必將招致不可期之損失!」 兩眼火紅,舒滄怒道:「他娘的,我們可真成了甕裡的活鱉了!」 就在他們正在爭論的時候,正面包圍著他們的「紫淩宮」屬下忽然往兩旁讓開了一條路,他們外面,自河濱方向,正有五個人快步走了上來! 田壽長雙目凝聚,低緩的道:「正主兒來嘍!」 迅速的,那五個人便由讓到兩旁的人牆中間穿過;衛浪雲和舒滄也仔細瞧去,發覺那五位來人中,赫然有三個是腰纏紅帶子的人物,另一個沒紮帶子,卻在紫袍的右襟上繡著一團火焰,火焰裡豎起一劍——繡工精緻之極,看上去,就好像火焰在跳動,豎起的劍在閃晃一樣,當然,他們立即明白這種穿著的人是『紫淩宮』的什麼角色——-地位更超過「紅帶子」帶頭的「護宮」!只是,不曉得那人是三個「護宮」中的哪一個。 那五個來人中,也是走在最前面的一個,身材碩長,氣質高昂,遠遠行來,帶著一股子說不出的飄逸瀟灑味道,待他走得稍近了,嘿,這是好一副唇紅齒白,俊俏秀挺的模樣,看他年紀,約摸三十出頭,發如墨,膚如雪,一襲寶藍長衫,足登緞麵粉底鞋,手上還執著一把玉柄金骨的絹面大摺扇,風度翩翩,濁世佳公子的形容,算叫他一個給占齊了! 是的,這人正是武林中四位霸主之一,名震江湖的「紫淩宮」主叫「笑閻羅」鳳嘯松! 不覺「哼」了一聲,田壽長道:「鳳嘯松越長越像個娘們了,細皮嫩肉,十足的『相公」胚子!」 眯著眼細細端詳,舒滄喃喃的道:「我這還是第一次瞻仰鳳嘯松的尊容,嘖嘖,他成名了這多年,怎的看上去竟這麼點年紀?好像只有三十來歲嘛……算算,他至少也近六十大關啦!」 田壽長輕蔑的道:「說他『駐顏有術』是抬舉他,我看,他十有八成是懂得『采陰補陽』的門道,你看看,油光水滑的,兩隻招子也帶著妖氣!」 衛浪雲也是頭—遭與鳳嘯松見面,雖然有關對方容貌、個性,以及武功方面的描述他已知道得不少,但親眼目睹之下,卻更覺得人家那股子風範與威儀自然流露於顧盼之間,一打上眼,便曉得不是等閒之輩! 約走近了三十丈距離的一半,鳳松嘯等五個人已停下腳步,為首的他則朝著田壽長頷首微笑,其狀十分雍容。 田壽長低罵一聲,道:「我們上去。」 於是,他們三人也湊近了百十步,在隔著對方五丈遠的地方站住,衛浪雲目光一瞄,哈,那三名隨在鳳嘯松身後的「紅帶子」人物中,有一個赫然是月前受過他戲弄的「九頭鳥」元德香! 元德香仍然還是老樣子,他好像已忘記上次在衛浪雲手裡搞了灰頭土臉的事情似的,—見衛浪雲瞧向他,竟還表示友好,含笑致意。 衛浪雲也笑著點頭,心裡卻想:「元德香這一笑,可真叫「百媚生」喲!」 現在他們雙方主腦人物就這麼站定了,中間相隔五丈距離,當然,他們彼此全也心中有數,這中間五丈的地面,即使是生死界,陰陽關了,一旦衝破,則血腥橫溢,干戈四起;事實上,欲想和平解決,只怕也不大可能,占上風的一邊豈會便宜罷手?而占劣勢的一邊更不能退縮示弱啊 空氣在這時尚是十分平靜柔和的,不過,大家誰也知道隱藏在這平靜與柔和表面後的東西是什麼,那將與眼前情調完全相反的東西了——是血腥、幹伐,是殺戮以及暴虐! 輕輕以手撥開垂在胸前的青綢束髮飄帶,鳳嘯松和藹的—笑,微微欠身道:「久違了,田兄。」 田壽長陰沉沉的道:「你也是,久不相見啦!」 爾雅的一笑,鳳嘯松道:「秋風凜然,山重水遠,田兄率領大隊人馬迫近『大龍河』,不知有什麼去處?莫不成這等天氣,田兄還有雅興遊覽天下勝景麼?回顧甘陝一帶,在下不覺愕然,此地一片荒漠,偏僻冷寂,實在找不出什麼可供一遊之地呢……」 田壽長皮笑肉不動的道:「就算我們悶得發瘋,成麼?」 微現訝然之色,鳳嘯松道:「田兄英明睿智,雄才大略,行事無不細加策劃,所為必有因由起始,豈會毫無目的地而以「發瘋」之口實四處亂闖之理呢,田兄是說笑了……」 田壽長氣憤的道:「那麼,你倒說說看,我們是來幹什麼的?」 鳳嘯松一笑道:「在下明言,若是猜得不對,田兄可也得莫動勿名……」 嘿嘿冷笑,田壽長道:「你說吧。」 一雙眼角微吊的眼睛精芒暗閃,鳳嘯松道:「日前曾聞江湖傳言,貴島興師與『花子幫』、『蠍子』各批好漢,聯手攻襲『皇鼎堡』,非但將『皇鼎堡』齊剛以下的人馬殺得一敗塗地,更將『灰衣』、『鐵血』二會的所屬弄得潰不成軍;貴方獲得全勝,名揚四海,威震武林,真是可喜可賀,只不過,嗯,在下卻深恐貴方喜悅過甚,一時未曾細加考慮,便乘著大勝餘威,不聲中響的也朝在下『紫淩宮』如法泡制一次,如若那樣,在下固是承擔不住,貴方卻也怕要弄個樂極生悲呢…… 田壽長冷冷的道:「你以為我們會那麼笨?就以眼前這點力量便去招惹你『紫淩宮』?何況我們更是遠兵攻堅,帥老兵疲?鳳嘯松,你的想像力太豐富了點!」 眉稍子一揚,鳳嘯松道:「這可難說,田兄,別人或者不會這麼愚蠢——也可以說是大膽,但你卻是與眾不同的,你一向喜歡『奇兵制勝』、『攻人不備』、『行人所不能』、『為人所不敢』,假如說你有此用心,也並非是不可能的,嗯?」 哼了哼,田壽長道:「你不要在那裡自說自話,自以為是,姓鳳的,我們沒這麼傻,在你的地盤裡以這麼點力量襲擊你……」 輕輕笑了,鳳嘯松道:「真的?」 打蛇隨棍上,田壽長道:「如果你不信,鳳嘯松你就在這裡看著,我們退兵好了!」 鳳嘯松「嘩」的展開他那只玉柄金骨的精緻大摺扇,細瞧著扇面上工筆繪著的『寒山煙雨圖』——那形狀,就像他是第一次才看見似的,好半晌,他始和和氣氣笑容可掬的道:「在下懷疑,田兄,若非在下先行將你等圍住,你會不會撤兵?在下以為,恐怕你們非但不會撤兵,更要將血刃及煙火烈焰指向『紫淩宮』了吧?」 田壽長大聲道:「你即不信,就也只好隨你說了!」 鳳嘯松笑道:「田兄,在下這人是最講道理,最明公義的,決不冤枉於人,也決不放縱——老實說,貴方大批人馬,挾以全付弓刀火器,屯駐『大龍河』邊之『不留亭』達五日之久,恐怕再沒有所刺探,或是有所等待,其目的,放眼甘陝一帶,除了『紫淩宮』之外,恐怕再沒有其他合適物件了吧?這是一。貴方屯駐期間,日常言談,頗多涉及對在下及『紫淩宮』有不利之處,明白點講,貴方在駐此期間,業已透露出目的為何了,這目的,便是對『紫淩宮』作奇襲,此乃二——」 田壽長怒道:「你是聽誰講的?鳳嘯松,休要獨個兒在那裡自說自語一一」 笑了笑,鳳嘯松道:「田兄,你要證據?」 冷森森的,田壽長道:「如你拿得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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