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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


  火光熊熊中人影倏閃,一個身背紅包袱的矮小身影翩翩然掠到,他手中一雙奇形怪狀,舒伸節錯的生鐵杖猛然點地,整個身形「呼」的一轉,便悄無聲息的站到了舒滄面前。

  這人,是「花子幫」紅包袱長老「仙人仗」金泗!

  舒滄一見金泗,立即大聲道:「怎麼他娘的一回事?金泗,這等的雞飛狗跳法?」

  金泗喘了口氣,恭容道:「回稟幫主,是『皇鼎堡』及他們那批蝦兵蟹將回頭來報仇了,我們中了他們的奇襲!」

  舒滄大聲道:「情形如何?」

  金泗幹黃的面孔上浮起一抹苦笑,道:「剛一上來由於我們措手不及,吃了小虧,如今總算勉強可以穩住,正進行拉鋸之戰!」

  衛浪雲與田壽長也來到了一邊,田壽長忙問道:「這小虧吃得如何?」

  金泗回道:「他們乃自黑暗中四面八方突然進攻,我們的人猝遭襲擊,守衛的弟兄一下子便吃對方幹倒了三十多,其餘的倉皇應戰,未免慌亂,才開頭又栽下二十來人,夏貴也傷了大腿!」

  一跺腳,舒滄暴吼道:「他娘的!」

  田壽長冷冷的道:「別叫了,我們找他們的主力幹去!」

  金泗往坡上一指,道:「在上面!」

  四個人立即奔向坡頂,剛剛到達,斜刺裡響起了陣怪笑有如狼梟,一團人影又快又猛的淩空撲落!

  尖叱一聲,「仙人掌」金泗倒揮鐵杖,「當」聲震響,那人一個空心跟鬥站立地上,赫然竟是「皇鼎堡』,「巨鼎殿」的殿主「黑龍」俞戎!

  在火光的映照下,俞戎那副猙獰冷酷的面孔更是流露一股難以言喻的兇狠暴戾之氣,他的「百錐拐」豎立胸前,形容邪惡無比!

  衛浪雲哈哈一笑,道:「俞老兄,久不相見啦,上次在山湖一別,又有好些日子了吧?我聽說你閣下這個『殿主』也已成了空頭—人,委實也為你難受了好—陣子,怎麼著,如今你就不想替你的『巨鼎殿』留下條路,以便東山再起麼?

  俞戎狠毒的凝視著他,獨目中光芒如蛇,他陰鷙的道:「不用說俏皮話,衛浪雲,今夜,你們就要為你們的卑鄙行動償付代價,而且這代價之重乃是你們所想像不到的!」

  眨眨眼,衛浪雲道:「老實講,你們竟能這麼快的反頭咬過來,倒叫人大出意料,—定是各位越想越咽不下這口烏氣,橫了心豁出去了啦?否則,以你們今日白晝所吃的那兩場虧,是頗不適宜再動干戈的呢!」

  冷冷一哼,俞戎道:「不要自視過高,姓衛的,你們並不像你們自己覺得的那麼強,而我們更不似你們以為的那麼差!」

  衛浪雲—笑道:「你又在自我安慰了,獨眼龍!」

  厲叱一聲,俞戎閃身撲上,但是,「仙人杖」金泗卻飛快出手截住了他,眨眼間,兩人纏做—團!

  坡頂,正在進行著狠酷的激戰,「青龍冠」楊宗以—雙鐵掌力敵一個身材修長,顏面暗青的黑鬢老人,那老者—襲灰衫,氣度威猛恢宏,尤其功力之佳,也已到達登堂入室的地步了,這黑鬢老人,不是別個,正是「灰衣會」的大當家一—「鐵膽無畏」冉秀堂!

  與「怪魔翁」段凡較手的人,則是「雕花笛子」公冶羊,他們兩個這一碰上,的確可謂「棋逢對手」,「將遇良才」,所俱修為,役此全相仿佛,這一鬥上,就成了個難分難解的局面了!

  那邊,「飛豹子」晏青躍身飛快的應付著兩個體魄魁偉的灰衣人,晏青的一把薄刃兩側全開了口的「分水刀」,正閃泛著藍汪汪的寒光,他以一敵二,卻毫無窘色,相反的,攻拒之間狠快兇猛,直將他的兩個敵人逼得團團轉,頗有點施展不開的形態!

  靠近兩株柏樹的下麵,「花子幫」三位「黃包袱」的長老一——「三連劍手」雷半樵、賈煥、施文三個仍然以他們慣常的聯手劍陣應付著「皇鼎堡」「首殿堡」的殿主「響鈴刀」黃九以及他手下的十余名大頭目!

  形勢就是這樣的了,大致來說,「花子幫」與「勿回島」這邊雖然未占什麼上風,但也絕對沒有落在困境,非但沒有落入困境,照眼前的情形看來,只要再像這樣繼續下去還頗有取勝的希望,對方剛一上來固則銳氣驚人,可是一打久了,亦就逐顯示出後方不繼的情狀來啦……

  總攬大局,舒滄不覺呵呵笑道:「他娘的,『皇鼎堡』與他的同路人早已成了『釜底游魂』,尚不想著怎生去躲藏隱避,養精蓄銳,竟然就這麼急巴巴的又趕著回頭來自尋死路;這一下正好,可以將他們一網打盡,誅盡宰絕!」

  衛浪雲若有所思的道:「大伯,我好像覺得事情不是這麼簡單……」

  怔了怔,舒滄道:「怎麼說?」

  四處搜視,衛浪雲道:「我感到有些不大對勁……」

  突然——

  田壽長失聲驚呼道:「不好!」

  舒滄迷惑的道:「怎麼啦?你他娘別大驚小怪的嚇唬人!」

  猛一跺腳,田壽長急切地道:「花子頭,浪雲說得對,有件事我們全疏忽了!」

  舒滄呐呐的道:「啥事?」

  田壽長咬牙道:「這裡沒有『鐵血會』的人,連齊剛本人也沒出現!」

  籲了口氣,舒滄道:「我道是什麼事哩,原來卻是這種小問題,你別窮緊張,老猴子,齊剛及『鐵血會』那撥子牛鬼蛇神說不定就在這片山坡的其他地方撿現成便宜,只是我們尚未碰上就是了!」

  頓了頓,他又樂觀的道:「這片山坡相當廣闊,哪能一上來就找著正主兒?你就沒見下面也有『鐵血會』的那些小角色在趁火打劫?」

  田壽長凜然道:「但其中卻沒有他們的主要人物,花子頭,正如你說,出現在此處的僅是些小角色而已,他們的硬把子可能由齊剛領著找到村裡下手去了,在這裡的人馬只是散佈疑陣,障眼法兒!」

  也有些拿不定了,舒滄遲疑的道:「不會吧?」

  衛浪雲立道:「大伯,二叔說得有理,我們不要上了他們的當,中了這個最尋常的『調虎離山』之計!」

  舒滄舐舐嘴唇,道:「娘的,真會有這回子事不成?」

  不再多說,田壽長斷然道:「花子頭這裡全交給你了,我與浪雲馬上趕回村裡,以免為敵所乘,可防一萬,即防萬一!」

  無可奈何的,舒滄道:「也罷,你們回去看看再說,如果沒事,馬上就回來!」

  點點頭,田壽長道:「當然!」

  揮揮手,田壽長和衛浪雲掉頭就往村裡跑,在連串的長掠遠射中,衛浪雲不禁心焦如焚的道:「二叔,我看我們八成是上當啦!」

  田壽長煩躁的道:「如果這樣,可真叫『陰溝裡翻船,『八十歲老娘倒繃孩兒』,窩囊透頂了!」

  二人並肩賓士,雙雙越野掠向村裡,衛浪雲一邊聚目望向「蠍子」人馬所住的房屋方位,一面道:「馬上就知分曉了,二叔!」

  田壽長氣憤的道:「希望不要上了這種邪當,還不夠丟他媽人的!」

  這時,兩人對話中也已齊齊掠上了村側的一幢屋頂,他們的腳尖甫一沾上瓦脊,目光瞥處,幾乎全恨得倒噎了氣

  就在村中那兩大幢「蠍子」人馬租住的房屋院落四處,只見五六十名全穿紫色勁裝的「鐵血會」爪牙已分成兩撥朝屋裡狠攻,「蠍子」方面的能戰之兵不足三十人,亦分開兩頭拼命抗拒,屋後頭,也同樣打得一場糊塗,而顯然雙方的主力卻擺在屋後因為,「蠍子」的幾個好手全都在那裡與「鐵血會」的硬把子激鬥,隔這邊較近的一對拼戰的,看得出竟是古獨航與齊剛!

  咆哮一聲,田壽長怒駡道:「好一群奸狡的王八羔子!」

  衛浪雲也不由紅了眼,他叫道:「二叔,我們,豁出去了!」

  於是,田壽長飛掠而去,大喊道:「往屋後!」

  衛浪雲展開他的「旋龍術」,身形如狂飆卷掠,「呼」的一聲,竟搶過了田壽長前頭,他幾次起落,也已來到了房屋後的荒地上。

  此刻,古獨航顯然已經力不從心了,他咬牙切齒的與齊剛硬幹著,但卻被逼得步步後退,一條長鞭雖然舒卷如電,精妙無比,可是,他現在的對手卻是武林中有久負盛名的「四霸」之一齊剛,在齊剛的騰撲閃擊之下,古獨航的攻勢再是淩厲,鬥志再是高昂,亦未免相形見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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