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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哦」了一聲,衛浪雲連連點頭道:「那麼,你是最近這大半年才接『金蠍旗』大把頭之位了,原來的大把頭『斜眼金牙』皮四寶那寶貝呢?」

  料不到衛浪雲對於「蠍子」裡頭的大小事兒竟然如此熟稔,這位「金蠍旗」的大把頭微微露出了笑容,道:「皮四寶調升了,他也已接掌『人蠍旗』大把頭之位,我就是在他升上去後補他職缺的……至今差不多有大半年啦……」

  注視了這大漢片刻,衛浪雲忽道:「『蠍子』所屬之『天』『地』『人』『金』『木』『火』六族大把頭,全都是響噹噹,硬梆梆的角色,朋友你既然身為『金蠍族』大把頭,一定也是頗有份量的人物,但是,我卻似乎未見過你?」

  雙眉輕揚,大漢一笑道:「我加盟『蠍子』已經快滿三年了,但卻一直在『公明堂』南宮大執法手下擔任『執事班』首席執事之職,平素極少露面,非但外頭的人,就連我們自己組織中的弟兄也有許多不認得我一一當然,除了那些觸規犯罪的夥計們之外!」

  頓了頓,他又道:「所以,假如你不是經常到我們堂口來的話,恐怕認識我的機會也就更少了。」

  若有所思的哧哧笑了,衛浪雲道:「你這樣一說,倒提醒了我的記憶,唔,如果我猜得不錯,『鐵面子』南宮遠手下最為得力的—個臂助—一他的首席執事,『流星刀』卜太豐可就是朋友你?」

  大漢吃了一驚,他兩隻環眼中流露出一片納罕又意外的神色,訝然道:「那正是我,但,你卻怎麼知道的?」

  衛浪雲寬懷的道:「我當然知道,你們瓢把子曾經在我面前稱讚過你好幾次呢,可惜你們這『蠍子』組合裡人多地廣,我去了好多遍全未和你見過罷了,倒是皮四寶經常陪我溜達……」

  猛然醒悟,卜太豐驚喜逾恒的脫口道:「你—一可是衛少主?」

  預料中似的點點頭,衛浪雲笑道:「總算叫你猜著了,如果不是你的話,老實說,換了別人我還不肯用話點醒呢,但早知是你,我也犯不著和你打這半天啞謎啦。」

  卜太豐滿面振奮歡欣之色,他突然勒住馬,在鞍上抱拳躬腰,異常尊敬又無限喜悅的道:「不知是少主就在眼前,方才的魯莽與現下的怠慢,務乞少主恕罪,少主,你可真累煞我們,又驚煞我們了啊……」

  衛浪雲連連謙讓中,又迷惘的道:「先別客氣,太豐,你後面說的是怎麼回事?」

  卜太豐正襟在鞍上坐好,如釋重負的笑道:「這要我們請問少主才對呀,少主這些日子跑到哪裡去了,蹤跡不見,資訊茫然,就好像乘風逸去了一樣,可令我們忙得暈頭啦,幸虧少主你及時趕了回來,否則,只怕天下就要大亂啦!」

  舐舐唇,衛浪雲忙道:「太豐,你再說詳細點。」

  放緩了馬速,卜太豐低沉的道:「少主與田二太爺言明分手十日後返回二太爺的『仙牛洞』去,在這十日中乃蒞臨我們『蠍子』堂口與瓢把子盤桓,但是,直到今天,兩個十日之期也過了,卻未見少主你的蹤影,而少主你又正是往我們這裡來的,在少主你回返『仙牛洞』的時期一過,田二太爺首先著了急,他派人詢問我們瓢把子少主何時才返?但少主你卻根本沒有來過呀,我們瓢把子這—下馬上著了慌,知道少主你的習慣,說到哪裡就到哪裡,言明何時歸去即便何時歸去,決不會中途改變主意,可是事實上少主你卻沒有到來,其中恐怕是出了岔子了,尤其當如今這種風雲緊急,楚歌四面的險惡局勢上,意外的可能性就更大了;我們瓢把子焦慮之下,一面遣令大批好手四出查詢少主你的蹤跡,一面派人隨同二太爺的來使回去將情形向二太爺稟報,這一來,田二爺就更著了慌,他立即傾盡全力,各處搜查少主行跡,另外連『化子幫』的人手也都出動了;而我們瓢把子非但將所屬的弟兄分組分隊,展開廣泛正面又詳細的探詢,他自家亦東奔西跑馬不停蹄的親自調度指揮,所有江湖上可能敵對的幫派組合,也全派人去刺探或詢問過了,卻一點也找不著蛛絲馬跡……」

  吸了口氣,他又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啊、想不到動用了這麼大的人力物力都找不著少主的絲毫形跡,卻突然間少主就自行出現啦,可真是皇天保佑,少主洪福——」

  衛浪雲怔了怔,隨即異常愧疚不安的自責道:「該死該死,想不到為了我個人的一時疏忽失算,卻累及這麼多的親友兄弟奔勞受累,更增加上大夥的心神負荷,我真是太慚愧,太汗顏了,唉,我實在料不到你們會焦急成這樣……」

  卜太豐謹慎的笑道:「只要少主能平安回來,已是大幸了,我們大家的這點勞累又算得了什麼呢?至於焦急,不瞞少主說,可是真個將我們急得人心惶惶,五內如焚了,又怎麼能不急呢?少主,如若你出了什麼紕漏,我們還在武林中爭什麼雄,道什麼霸?非但大家都會立即泄了氣,那連台的好戲也就甭唱了!」

  往前路看了看,卜太豐又笑吟吟的道:「就說我們哥兒三個吧,也是剛剛從五十裡外的一處山集子才趕回來,因為有手下弟兄傳報,說在三四天曾經有當地的農民見過形似少主這樣外貌的人出現過那裡,我們匆匆趕去,查了大半天,卻證實此言不確……」

  笑了笑,衛浪雲道:「那全是附合謠傳,我根本就沒有去過那裡……」

  卜太豐道:「可是,我們卻做夢也想不到就在一肚皮鳥氣,滿懷失望中的回路上竟這麼巧的恰恰碰上了少主呢……」

  衛浪雲籲了口氣,道:「這麼多天來,媽的,可總算看見了自家人啦……」

  小心的,卜太豐問:「少主,可以問問少主這些日子來是到哪裡去了麼?是否,呸,出了紕漏?」

  點點頭,衛浪雲道:「是出了紕漏,更險些叫人要了老命,說起來好叫我恨,他們簡直把我零碎拆了……」

  神色激憤,卜太豐急問:「少主,是哪些王八蛋幹的?」

  衛浪雲低聲道:「你想還會有誰?『鐵血會』截了我的道,『六順樓』打了我的落水狗,『紫淩宮』妄圖白撿便宜!而『鐵血會』之所以截我的道,卻是受了『皇鼎堡』的重利收買與唆使!」

  一咬牙,卜太豐恨聲道:「他們慘矣哉!少主,你傷了?」

  衛浪雲苦笑道:「相當重,這也是他們連番的厚賜!」

  雙目中怒火熊熊,卜太豐道:「少主,這口鳥氣我們可咽不下,一定得找回來!」

  衛浪雲頷首道:「你放心,太豐,他們舒坦不了多時啦,他們加諸於我的,我也必將連息奉還,毫不含糊!」

  卜太豐昂揚的道:「少主,我們全追隨你!」

  豁然一笑,衛浪雲道:「謝了——」

  他轉視旁邊的另一位大漢,道:「太豐,這一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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