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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巫朝忠明知自家瓢把子話中有意袒護徐修雙,但卻不敢稍微點破,他忍住一口氣,忙道:「是,我這就再舉例證出來一一」

  太叔上君狠狠的道:「快!」

  吞了口唾液,巫朝忠又向徐修雙冷冷的問道:「第二,便算你查驗過你房中並無敵蹤,但你當時尚未曾搜視過通氣管,我好心向你提出,你卻為什麼亦不同意我前往查探?」

  徐修雙雙目如火般道:「我不願人家忽視我的看法,我認為那管子裡不可能藏得有人,而且,雖然如此,事後我也去查探了一下,正如我所說,沒有可疑之處!」

  巫朝忠硬梆梆的道:「你承認你查視過你的房間及通氣管,卻都沒有發覺異常的地方?全和平時一樣毫無可疑之處?」

  重重一哼,徐修雙道:「我是這麼說的!」

  冷笑一聲,巫朝忠道:「第三,那衛浪雲為何指出你是受賄及協助他逃走的人?他沒有指別人,為什麼卻單單指你?」

  怒「呸」一聲,徐修雙臉色緋紅的道:「那是陷害,是陰謀,是含血噴人,說什麼就是什麼嗎?他如果叫你去死你去不去?」

  巫朝忠陰沉的道:「這不是謾駡耍痞的時候,徐修雙說句老實話,姓衛的嚴閉在那石牢之中,且裡外都有人看守,若非本會出了內奸,他是斷乎逃不出來的,況且,他尚有傷在身,未曾痊癒!」

  太叔上君忽然火辣辣插了幾句嘴:「巫朝忠,我要提醒你,衛浪雲並沒有明白道出徐修雙的名姓,這一點你不可忽略了!」

  又是得意,又是痛快的大笑一聲,徐修雙知道自家當家的業已明著撐自己的腰了,他勇氣越增的厲聲道:「說不定,巫朝忠,他是指的你閣下呢!」

  沉默了好久的「妖駝子」蔔敬之再也忍不住了,他冷視著徐修雙,沉緩陰鷲的道:「徐壇主,事實便是事實,冤枉就是冤枉,這件事情,關係重大,無論在何種情形下,必須弄個水落石出,好在那衛浪雲已然言明,他是由某個房間中通氣管爬出並得到幫助才將管中的鐵柵欄的綱刀加以破壞,因此,誰的房中通氣管遭破壞,便那人通敵叛主無疑,這無庸置辯,更無須狡賴,最好的方法是等候結果……」

  十分不滿不快的寒著面容,徐修雙卻又無法當場頂撞他的二當家,他憋著一腔怒火,冷板板的道:「二當家說得對,事實便是事實,冤枉就是冤枉,無庸置辯,更無須狡賴,最好的方法是等待結果一一看看誰的房間通氣管遭到破壞了!」

  蔔敬之毫無表情的道:「很好,總算你記得清楚!」

  濃眉深皺,太叔上君疑惑的道:「老二,誰去查視結果去了?」

  緩緩用那又寬又厚的巨掌互揉了—下,卜敬之平靜的道:「『鐵令手群』的弟兄,方才我已暗令他們其中的—個『鐵令手』去了。」

  太叔上君不悅的:「怎的我卻不知?」

  蔔敬之低沉的道:「這點小事我認為不須要瓢把子躬親處理,我想,我應該多少為瓢把子分擔點勞……」

  有點啼笑皆非的感覺,但太叔上君卻不好說什麼,他口裡支吾—聲,目光又投向衛浪雲身上—一衛浪雲正站在八丈之外,用舌頭蘸著口水在試驗著將口水輕由舌尖吹成—個小氣泡……

  一看對方那種悠哉遊哉,若無其事的樣子,太叔上君大大冒了火,他吼叫道:「小王八羔子,你還有閒心在那裡裝沒事人啊!你他奶奶的分明是故意造謠離間,挑撥本會上下情感,卻說得活神活現,像是煞有其事,我可以告訴你,你是白費邪心了!」

  笑眯眯的齜齜牙,衛浪雲伸手入懷,一件一件的,慢條斯理的,將他兜在懷裡未曾扔掉的那些斷刀刃,斷鐵條丟棄地下,微瞪著眼,他爾雅的道:「假如你們認識你們建在石壁之中的那些密室通風管子,你們大約也認得出這些嵌合管子裡的,喏,就是那些鋸斷的刀刃和鐵條,而我身上並沒有暗藏工具——這些阻礙物又是整齊鋸斷的,各位想想,如果沒人供給我這些,我朝哪裡脫走?便算找那些管子往裡鑽也不容易找到哪!」

  幾十雙目光全部投注在地下那一小堆破銅爛鐵,他們仔細凝視,半晌,巫朝忠著先開口道:「不錯,這全是我們堂口裡通風管中的東西!」

  「妖駝子」蔔敬之也寒森森的道:「他說得對,確是用鋸銼一類的利器所割斷,大家看那斷口處,整齊而又帶鋸磨痕跡……」

  雙目暴睜,徐修雙血朝腦袋直沖,他激動的叫道:「又不是我;二當家你言詞中何必帶刺?」

  神色如冰,蔔敬之狠毒的道:「我指過你名姓了麼?大膽狂妄的東西!」

  「幽靈劍」冒狐急道:「徐壇主,你不會少說兩句?」

  巫朝忠幸災樂禍的道:「姓徐的,為什麼人家全不害怕,就是你獨個兒緊張了呢?這只有心虛的人才會有此表現!」

  大喊—聲,徐修雙臉孔扭曲,額上青筋暴起,他猛向前撲,口中狂叫:「我活劈你這雜種!」

  驀地一聲悶雷般的吼喝揚起,太叔上君突目咧嘴厲叫:「站住,你們要造反?」

  沖出兩步,徐修雙又猛的僵在那裡,任是心如火焚,卻也不敢再行造次,他扭曲著臉孔,像要吃人似的狠狠盯著對面的巫朝忠不動!

  巫朝忠也早就準備和徐修雙硬幹了,他的兵刃——爛斑短戟直伸向前,也是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

  太叔上君氣湧如山的大吼:「你們全是混帳,全是王八蛋,沒有一個是東西,簡直丟人丟到姥姥家了,通通回去;之後交由掌法發落!」

  瞪著身邊的冒狐,太叔上君厲聲道:「聽到沒有?」

  急急躬身,冒狐忙道:「是,瓢把子。」

  悠閒了好久的衛浪雲這時又說起了風涼話:「唉,何苦,這又是何苦來呢:自家人嘛,吵吵鬧鬧,已是不雅,竟然還弄得險險乎動上了手,這未免太傷和氣,太煞風景了,何況旁邊尚有外賓站著,這不免顯得洋相出足?」

  太叔上君也道:「你給我閉上那張鳥嘴!」

  衛浪雲一笑道:「我不是你的手下,少向我斜眉瞪眼!」

  喉頭咕嚕—聲,太叔上君想再說什麼,樹叢雜草間人影一閃,一個瘦長漢子也已出現,他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的奔到太叔上君面前,單膝一點又起,語音急促的道:「稟瓢把子,方才小的也已奉命回去召人搜查所有房間的通風管子,結果發現全部完好無缺,只有—一」

  幾十雙目光俱皆緊張的注視著這個—身緊衣的瘦長漢子,每個人心裡全急急著,他們正在猜測到底是誰出了紕漏!

  神色極其難堪的哼了—聲,太叔上君咆哮道:「說話就說話,用不著吞吞吐吐,只有什麼?」

  那瘦長漢子目不斜視,有些惶恐的道:「只有……呃,只有『鐵忠壇』徐修雙房中的通風管遭到損壞,管裡和管口兩道鐵柵欄與—重鋼刀全吃鋸斷,管帽亦被損毀,像是……像是有人從裡頭爬出的樣子……」

  —聲嘶喉啞的淒厲長叫起來,徐修雙—雙眼珠凸突,渾身抖索,面上全變了顏色,他不似人聲般號吼:「這是陰謀……是陷害……好惡毒的卑鄙手段啊……」

  呆了一下,太叔上君嚴酷的問道:「蔡升,你這是實話麼?」

  叫蔡升的瘦長漢子立即「撲通」跪下,誠惶誠恐,指天盟誓的道:「回瓢把子,此等重大之事,小的怎敢有一字虛言欺瞞?如若瓢把子尚有疑竇,可以移駕親察,並請傳召堂口的其他有關弟兄垂詢,假設小的有—字不實,甘受家法最嚴厲之處置!」

  呼吸粗重,神色冷森的站在那裡好—會,太叔上君才沉重的道:「但是……說不定這其中另有曲折,可能全是衛浪雲這小王八羔子在裡頭搞的花巧……」

  —邊的「妖駝子」卜敬之冷道:「瓢把子,是不是另有花巧目前尚不知道,但有一點卻可以確定,諒是徐修雙嫌疑深重!」

  太叔上君不耐的道:「你的意思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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