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柳殘陽 > 瀝血伏龍 | 上頁 下頁 |
一八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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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場大火十分猛烈,足足燒了一日一夜,方才燒完,關上的一切完全變了灰燼,阿布敏工子在煙消火滅之後,方才帶領軍隊開入,重新佈防,智禪上人師徒和孟絲倫一行也來到銅鼓關,清楚了一切戰果之後,史存明不禁大贊道:「賢妹,當年你在天山下大破清兵,我還以為是兆惠有勇無謀,中了你的圈套,哪知道今日的福康安號稱知兵,也上了你的當,這一次石油火攻計,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一仗而殲清兵三萬,真個是震古鑠今了!」 孟絲倫笑說道:「行啦!不用再給我高帽於了!你養養精神吧!福康安吃了敗仗,未必肯這樣甘休善罷,還得準備下次大戰!」 阿布敏王子派出哨探去,打聽清兵動靜,一連幾天,也不見福康安再來進攻,也不見清兵有什麼動作,卻是一連過了七日,到第八天早是,銅鼓關上突然來了一族人馬,赫然是清兵衣甲服色,高聲叫道:「天朝大元帥福貝子的專使到來求見!」 這一隊入馬來得十分突兀,領頭的是兩個軍官,生得奇形異相,黃焦焦的面孔,死眉死眼,關上守兵飛報阿布敏,阿布敏王於正在中軍帳裡跟智禪上人等談說攻守戰陣之事,忽然聽說福貝子派專使到來,阿布敏王子勃然說道:「什麼貝子貝孫,來使專使,理睬他做什麼!傳諭關上,一陣亂箭把他射退便了!」 智禪上人在旁邊勸道:「殿下何必如此,清兵來的不過幾十人,也不怕他作惡作到哪裡去,叫他進來,看看福廉安這廝有什麼屁話!」 阿布敏王於一想也是,立即傳令放來人進關,不到半晌,那兩個專使軍官,已經到了中軍帳內,跟阿布敏王子相見! 兩個軍官一走進來,阿布敏王子帳下的士兵,以及智禪上人師徒老少英雄,不禁愕然,原來這兩個軍官並不是滿洲人,更不是漢人種族,面如黃蠟,死眉死眼,雖然在大白天,也和破土出棺的活屍也似,兩顆眸子綠鬱鬱的,發出懾人心魄的光芒,還有他們一進中軍帳之後,並沒有向阿布敏王子行禮,兩對凶光潛潛的眼睛,盯定了史存明身邊的金弓郡主孟絲倫、智禪上人背後的伊麗娜,神色十分詭異,阿布敏王子帳下的人,個個不滿! 阿布敏王於禁不住心頭發火,冷笑一聲說道:「喂!你們來做什麼、是福索安那廝,叫你們到來下戰書麼?」 這兩個形相古怪的軍官,正是金山雙醜呼延陀、呼延真倆兄弟,他門奉了福康安的將令,到來下書挑戰,忽然看見帳中坐著孟絲倫、伊麗娜兩個天仙化人也似的美女,雙醜向來野性難馴,又是在邊陲沙漠長大的,哪裡知道什麼規矩禮節,不禁例覽平視起來,雙醜兄弟聽見阿布敏王子這樣一問,方才如夢初覺! 呼延陀冷笑一聲道:「不錯,俺兄弟正是奉了福貝子命令到來,他給貴王子一封信!」 說著向從人一一揮手,遞過一個大紅灑金的封套來,封套裡面藏了一封書信,阿布敏並不親自下來接信,只叫一個親兵接了,遞給自己,拆開封套一看,箋紙上寫的是:「大清一等超勇公貝子福康安 謹修寸柬於廓爾額王子殿下之前,竊爾山僻小國,竟敢藐視天朝,聖壽不賀,年貢不納,是目無上國也,本帥拜奉聖旨,進攻爾國,自古卵石不敵,龍蛇不鬥,立即解甲投降,盡貢職如其他藩屬,尚可免禍,倘若冥頑不靈,以為螳臂可以擋車,三日之後,本帥列陣銅鼓關前,與汝決一雌雄,為禍為福,希三思之!」 底下蓋了征西大將軍福康安的帥印,這一封信寫的是尼泊爾文字,阿布敏王子一看便懂,他看完了之後,重重的由鼻孔哼了一聲,冷笑說道:「福康安是什麼人?膽敢派人來下戰書,很好,叫文案來!」 左右應聲去了,須臾之間來了一個白鬍子的尼泊爾人,儒中長衣,向阿布敏王子行禮,阿布敏道:「滿洲韃子元帥向我們下戰書,你替我回答他幾句!」 文案立即拿出羊皮紙鋪好,左右端過文房四寶,問道:「殿下,咱們怎樣答他!要寫我多少字呢?」 阿布敏王子發怒道:「回答滿洲韃子,哪用得咬文嚼字,乾脆答應他開仗吧!」 這文案立即提起筆來,寫道:「滿清大將軍福康安虎覽……」 阿布敏王子看了開頭一句,大怒說道:「什麼大將軍?什麼虎覽、跟韃狗還用客氣麼?」 白鬍子文案嚇得停了筆,阿布敏王子喝道:「我說!你寫!」 他向著帳外的青天出了一會神,突然高聲叫道:「要戰便戰!就寫四個字!」 文案吃了一驚,果然在羊皮紙上寫了這四個字,阿布敏王子道:「蓋上金印,交給他們!」 文案立即蓋印,阿布敏王子向金山雙醜道:「拿回去給福康安,叫他洗淨頸子,準備受戮!」 智禪師徒看見阿布敏王子這樣爽快,暗暗喝彩,左右把羊皮紙卷好,加上捆帶,交回金山雙醜、呼延兄弟看見阿布敏工子對自己一行人完全沒有半點招待,連清茶也沒有,深深恨忿,接過覆文,立即轉身走出,走不到十幾步,呼延真突然回轉頭來,舉起左手,虛空揚了一揚,只聽喀喇兩聲,阿布敏王子的中軍帳幕,轟隆兩聲大震,一物由帳頂飄落,眾人一望之下,不禁勃然大怒! 原來阿布敏王子的中軍帳頂,掛了一面珍珠狻猊旗,旗身長約一丈,闊可三尺,是用上品蜀綿造的,繡了一隻插翼狻猊,(狻猊即是獅子)這狻猊的神態生動,兩隻眼睛是用兩顆明珠綴成的,黑夜裡燁燁放光,旗身上綴著五色珍珠數十顆,映著日光發出彩暈,這是廓爾額王于殿下用的旗,旗杆是用棗木造的,裹了紅漆,高高豎在帳頂。 呼延真輕輕的一揮手,便把旗杆劈折,旗子倒了下來,他和那面珍珠旗距離至少有三丈遠,竟然能夠舉手之間,掃落旗子,這分明是一種極為精純的氣功,不是劈空掌這一類功夫了! 廓爾額的兵士看在眼裡,認為這是對阿布敏王於的侮辱,禁不住齊聲呐喊! 史存明再也沉不住氣,站起身來,智禪上人叫道:「徒弟留神!這兩個清朝軍官不是尋常人,他們的本領不在鐵爪魔娘之下!」 史存明哪裡忍得住這一口氣,走出中軍帳篷,冷笑說道:「兩位爺好高明的本領,我史存明不才,想要跟尊駕討教討教!」 呼延真看見史存明不過是二十多歲左右的漢人少年,雖然相貌英俊,神采奕奕,估量他的本領,強極有限,自己是江湖上成名人物,哪裡把他放在眼內?這魔頭索性賣弄到底,也不回答史存明的話,走到旁邊一座帳幕裡,拉了一把皮椅出來,呼延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左足架在左膝,冷冷說道:「小子!你要跟爺爺動手麼?憑你這點年紀,也配跟我墊招,我就坐在這裡,任憑你進招吧!」 阿布敏王子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人形色詭異,雖然穿了尋常軍官服色,恐怕不是常人,定是清軍裡面的武林高手,如果沒有驚人本領,哪敢如此托大? 史存明更不打話,左膝微微一屈,左臂掉了半個圓圈,暗裡運足三陰滅陽掌勁,用了個「推山塞海」招式,呼的一掌推出,他這一擊之力,直如排山倒海也似,呼延真起先小覷了史存明,哪知對方這一掌打來,力道如此強勁,呼延真大吃一驚,疾忙把雙足一點,躍在半空,只聽喀喇一響,他先前坐的皮椅已經吃史存明掌力完全壓扁,不單這樣,掌力到處,還把呼延真背後四個從人,推得東倒西僕,跌了個頭青面腫,滿地亂滾,情形十分狼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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