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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六


  第二十二章 追魂奪命鏑鋒寒

  一直還沒有出過手的「黑摩韌」宮子鬱,自始至終,便和魏長風保持著一段距離,這種距離的保持,完全是戰術上的運用,以便於他和魏長風之間相互呼應,彼此支援,現在,花旗火箭升空,魏長風停止了前行的動作,宮子鬱便知道一場狠殺又要在原地再次展開。

  火箭的余焰尚在空中閃耀未熄,趙鈞的白臘杆又重重敲上那兩名光頭大漢中一個的腦袋,臘杆敲落的力道,原本足可砸斷牛頸,但那光頭大漢不僅不躲,反而用力上頂,「嘭」的擊響之下,因為臘杆的彈性極韌,倒是不曾折斷,卻一下子跳蕩起老高,趙鈞的身子不由斜震三步,正好迎上熊光渭的鈸刃!

  赤紅的熱血從趙鈞胸腹間噴出,他面孔頓時扭曲,一杆揮出義未能砸中熊光渭,另一個光頭大漢猛一掌自後劈來,直把趙鈞打得溜地翻滾,卻是再也爬不起身了。

  荊之浩的「鐵鬼手」便在這時穿過危中行合擊落空的「削刀輪」,「當」

  一聲磕開了「赤瞳子」柴宣的三節棍頭,如刃般的鬼手倏沉,刹時扣住了柴宣咽喉,鬼手橫擰,柴宣悶嗥一聲,人已倒地——看情形,亦是再也爬不起來了。

  魏長風唇角抽搐了一下,冷叱出聲:「大太保、二太保,還不去對付姓荊的?」

  那兩個身著豹皮緊身衣的光頭大漢,聞聲之下齊齊回喏,沖著荊之浩便圍了上去。

  就在這情況危急的須臾,空中人影連閃,何起濤、霍邦,與「丹心七志士」等已翩然而到,他們來得不算快,卻還及時,否則,荊之浩的樂子不小。

  九個人甫一落地,馬上各據方向,進入適宜出手的有利位置,何起濤目注魏長風,真個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他的五官緊繃,臉色鐵青,幾乎連眼珠子都要迸出眼眶,魏長風反而若無其事,只是微微僵窒了瞬息,立即嘿嘿笑道:「何二哥,咱們兄弟久違了。」

  何起濤額浮青筋,兩側的太陽穴在急速的突突跳動,他挫著牙道:「不要和我稱兄道弟,姓魏的,我何某人沒有你這一號禽獸不如的手足!」

  魏長風淡淡地道:「君子絕交,不出惡言,何二哥,事情該怎麼辦是另一個說法,可別失了你一幫之主的氣度風範。」

  何起濤忍不住激動地嘶號起來:「魏長風,你不是人,你是個枉披著一張人皮的畜牲,凡是人,豈會有你這種殺嫂謀侄的行為?又如何狠得下心來揮兵相殘于兄長?魏長風,你狼心狗肺,苛毒殘橫,你該遭天譴,該死無葬身之地!」

  魏長風七情不動,冷淒淒地道:「你不要太天真了,何二哥,江湖上打滾,講究的是實力,比較的是份量,成者為王敗者寇,哪有這麼多仁義可言?『千帆幫』日益坐大,強攬硬包,早已嚴重威脅到本旗的生存,你卻不知收斂謙讓,一任你的組合擴張,本旗要自保,當然就必須抑制你們。原來,我只打算取去你『大寂四劍』的劍譜,使你失掉部分優勢而有所警惕,可惜未能如願;後來又陰錯陽差的漏了口風給如霜,我為顧全大局,猶苦勸如霜守密隱忍,切勿掀起風波,可恨這妮子卻執意不允,獨斷專行,她要陷我於絕地,也就怪不得我要下她的手——」

  何起濤目露血光,聲似狼嗥:「一派胡言,滿嘴乖張,魏長風,你是血口噴人,以非為是,『千帆幫』自創幫以來,早就與你『鐵槳旗』、曹老的『黃香社』劃清地盤,定規碼頭,二十餘年以還,何嘗稍有逾越?你是狼子野心,貪婪成性,妄圖獨霸江山,坐地稱尊,卻編得好一番欺天瞞地的說詞,魏長風,待用鮮血白骨來架構你的寶座,以絕義來鞏固你的基業,只怕你要土崩魚爛、萬劫不復!」

  黑須拂動,魏長風陰沉地道:「早知我們是溝通不了的,何二哥,所以我才採取了這最後手段,雖然未免過於極端,卻證明我的選擇並沒有錯!」

  何起濤仰天狂笑,形色慘厲:「魏長風,不必再做任何虛飾,你要流血,你想殘命,行,我陪著你,絕對陪你豁到底,我倒要看看,蒼天在上,是如何個評斷!」

  魏長風生硬地道:「不錯,何二哥,而且我們很快就會知道結論!」

  何起濤手中的「八卦鑄心力」「噌」一聲出鞘,刀鋒森寒,芒焰流燦,宛如一泓秋水,精雕在刀面的那枚八卦圖,亦似在冷光中炫閃跳動。

  魏長風向前迎上,一對「彎月斧」兩側斜起,全神貫注於何起濤握刀的右手。

  於是,霍邦略略湊近,低聲向何起濤道:「當家的,還是由我來吧!」

  何起濤滿臉嚴霜,緩緩地道:「我要親自替你嫂子及侄女報仇,二弟,其他的事就交給你了!」

  霍邦靜靜地道:「當家的,小心——」

  微微點頭,何起濤的「八卦鑄心力」已平平推出,刀口流芒如波,起伏掣閃,就那麼平順緩和的一刀,卻似已涵括四面八方,將每一個可能退避的角度完全籠罩在鏑鋒之下!

  魏長風卓立不動,猝然間「彎月斧」彈揚,何起濤的「八卦鑄心刀」已在倏晃之下刺向魏長風的小腹——魏長風竟不曾攔截得住這一刀!

  身形暴退,魏長風卻在退後的同時轉位反攻,「彎月斧」飛斬如虹,十九斧融為一斧砍出,何起濤的刀鋒凝為匹練,長旋橫卷,立時將敵人的攻擊封住,而且封得嚴絲合縫、涓滴不漏!

  魏長風開始以守為攻,穩劄穩打,他的身法矯捷,動作神速,用飄忽遊移、瞬間環轉的戰術來對付何起濤長江大河般滔滔不絕、延綿不斷的招式;這兩位激戰中的高手,一個是淩厲巧快,一個是沉渾凝練,看光景,一時半刻間,恐怕難以分出勝負。

  叫「大太保」「二太保」的那兩個光頭大漢,一直虎伺於側,擺出一副躍躍欲試的姿態,而荊之浩雖與危中行拼得劇烈,卻逐步向這兩個「太保」

  站立的位置移動——他有他的打算,趙鈞、孫鐵肩都是追隨他多年的得力兄弟,如今命斷身殉,他必須對他們的死亡做個交待。

  這個交待,最直截了當的方法,就是以血還血,以牙還牙,誰要了他們的命,便向誰去索回命來。

  荊之浩的舉動,正拼得頭暈眼花、渾身大汗的危中行並不曾查覺,但冷眼做壁上觀的「黑摩韌」宮子鬱卻看得分明,因此,他也不著痕跡的在慢慢靠近,準備及時攔截荊之浩。

  當危中行的「削刀輪」滑過荊之浩右肩的俄頃,這位「千帆幫」的首席大掌舵猛然斜撲出去,「鐵鬼手」翻飛如電,快不可言的抓向兩名光頭大漢中的一個後頸!

  這二位「太保」,荊之浩早已看出全具有一身深厚的橫練功夫,但卻也有他們共同的弱點,就是動作較為遲緩,反應亦較慢,他希望以速度鉗制對方,或許能夠占得機先,再做必死之狙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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