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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八


  父女兩人客廳坐下,「金駝」淩峰朗聲道:

  「宗盟主技藝稱絕,一身是膽,昨夜自辛鈺府邸盜走陶森。此事既然真相已明,乃是小女淩玲與『銀虹山莊』少莊主之事,跟『嘯天盟』風馬牛各不相干,最好宗盟主不必插手,此陶森就讓老夫父女兩人帶走,如何?」

  側臉朝「羽化金劍」呂彬一瞥,宗元甲哂然道:

  「不錯,宗某不必插手管人閒事,但得問問他本人意下如何?!」

  「玉蝶」淩玲目光投向呂彬,帶了解釋似的口氣,道:

  「陶森,你是身不由己,給人劫出辛鈺府邸,爹不會怪你,我淩玲也不會怪你,我們回去吧!」

  陶森僅是「像」「銀虹山莊」少莊主呂彬,但並非「是」呂彬,何況呂彬昔年又是「玉蝶」淩玲意亂情迷,魂牽夢縈的心上人……

  呂彬哈哈一笑,道:

  「你我並無任何名義,淩玲,你叫我回去哪裡?」

  笑聲,話聲,中氣充沛,錚鏘有韻,聽進「玉蝶」淩玲耳中,臉色驟變……顫聲道:

  「你……你是……」

  「羽化金劍」呂彬緩緩一點頭,道:

  「不錯,區區呂彬……淩玲,你不會懷疑你自己認錯了人吧?」

  淩玲這張春花般臉上,飛起一層紫青色的冷霜,利箭寒冰的道:

  「難得在這裡跟你見面,少莊主,你我不妨就作一個了斷?!」

  緩緩一點頭,「羽化金劍」呂彬道:

  「可以,淩玲,我呂彬敢不奉陪?!」

  眼前這間客廳裡,淩玲那邊有她父親「金駝」淩峰,呂彬這邊有「赤麟」宗元甲、「彩鷹」梅香吟,另外有「金戈雙衛」兩人,但誰也無法居中調解……

  敢情「羽化金劍」呂彬與「玉蝶」淩玲兩人之間,有過濃濃的愛,也已烙下深深的恨……誰都虧欠了對方,誰都不願意寬恕對方。

  「玉蝶」淩玲道:

  「你我劍下作個了斷,我淩玲喪命你劍,算是我自求解脫,萬一留此殘身,也要遁入空門,削髮為尼……」

  點點頭,「羽化金劍」呂彬接口道:

  「是的,淩玲,我呂彬血濺七尺,死在你長劍之下,你我之事就此有個結束,不然,也是結廬青山,了此一生。」

  兩人從座椅站起,走到外面庭院——宗元甲、梅香吟、「金戈雙衛」,和淩玲的爹「金駝」淩峰,銜尾從客廳出來。

  兩人來到庭院中央,淩玲側首向站在石階處的父親「金駝」淩峰道:

  「爹,今日是女兒和『銀虹山莊』少莊主呂彬之間的事,你老人家不必助拳掠陣!」

  「金駝」淩峰望瞭望「羽化金劍」呂彬,沒有回答,只是愣愣朝女兒看來……

  「羽化金劍」呂彬身懷之學,自己有幾份清楚,玲兒即使捨命相搏,也難占得便宜,最後下場,必是兩人落個一死一傷。

  「金駝」淩峰老伴早已去世,膝下就是這個相依為命的女兒淩玲。平時淩峰對女兒的話,百依百從,無不聽從,當初在鄂南「博望坡」山鎮淩玲發現臉龐酷肖呂彬的陶森,想出禍嫁江東,借刀殺人之計,如果淩峰加以阻上,「玉蝶」淩玲在呂彬身上已下了「玉鎖金關功」,呂彬兩腿可能在毫無防患之下被廢,今日這場亡命相搏的場面或許就不會發生了。

  陶森無意中吐露了「玉蝶」淩玲出手「玉鎖金關功」的秘密,聽進「羽化金劍」呂彬耳裡,心頭不禁為之一沉,一凜。

  若非「赤麟」宗大哥帶了「嘯天盟」中「白鶴堂」堂主「玉山儒生」石晶前來「銀虹山莊」治救,自己兩腿被毀,成了終身殘廢!

  受罪一輩子,卻還不知道兩腿被毀的原因——是何人下的毒手?

  敢情男女之間,愛的負面就是恨,「玉蝶」淩玲得不到呂彬的愛,由愛成恨,痛下毒手!

  但,「羽化金劍」呂彬又何嘗不然——此番淩家父女找來「惠安客棧」,呂彬壯士斷腕,跟「玉蝶」淩玲捨命一搏。

  聽淩玲向她父親說這些話,「羽化金劍」呂彬視線也投向廳門石階處的「赤麟」宗元甲,道:

  「宗大哥,你我兄弟一場,如果兄弟呂彬血濺七尺,橫屍就地,煩你料理善後之事,並向家父那裡帶個口訊。」

  「赤麟」宗元甲臉色凝重,微微點頭。

  「玉蝶」淩玲已向父親說出這話……不必助拳掠陣,雖然宗元甲這邊數人,也不能踩入這淌混水。

  但宗元甲心裡已有了這樣想法,這樣的決定……

  呂彬和淩玲兩人,由愛成恨,成了對壘亡命相搏的場面,自己雖然不能插手其間,可是必須挽救這場災禍,使損害減低到最小。

  兩人站下庭院中央,走馬燈似的繞轉一匝……「玉蝶」淩玲腳步一停,手中那口晶亮耀目的長劍一指,一招「斜掠拍翼」,劍光落處,嬌叱一聲:

  「呀!」

  向「羽化金劍」呂彬中盤斜肩落下。

  庭院邊石階上作壁上觀的眾人,都是劍術行家……

  「赤麟」宗元甲看到淩玲這一劍出手,看來輕描淡寫,但劍氣如虹,劍走如雲,孕含著上乘內家功力……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姑娘,居然懷有這等劍術,實是不可輕視。

  「羽化金劍」呂彬一聲:

  「來得好!」

  一個「寒蟬易枝」之勢,身形閃晃,閃開對方一招,手中長劍一招「回山環水」,點咽喉,掛雙肋,掃胸膛,一招三式。

  「玉蝶」淩玲嬌軀遊閃如電,對方一招三式走空,一陣風吟似的長嘯,手中長劍虎虎生風,舞起一座劍山,把「羽化金劍」呂彬,裹了一個風雨不透。

  宗元甲看得暗暗一怔……哦,這是北派「披風劍」中的招數。

  「金駝」淩峰,臉肉凝得緊緊的,兩眼逼視著女兒淩玲和呂彬打鬥的場面。

  「羽化金劍」呂彬卻是不慌不忙……身法一變,人劍合為一體,卷起一道匹練也似的劍花,上攻下拒,疾如電馳。

  一來一往,眨眨眼之間,兩人已走了二十餘回合……雙方旗鼓相當,勢均力敵。

  「玉蝶」淩玲又是脆生生一響:

  「呀!」

  變招易式,由「披風劍」一變成「八卦劍」劍法……劍光貼地如流,身形半跪半立,接連施展出激厲,渾雄的招數,朝對方致命之處遞來!

  「羽化金劍」呂彬,見招拆招,見式破式,「玉蝶」淩玲仍然占不到半點便宜。

  淩玲一咬銀牙,倏地走出一式「獨釣寒江」,劍光一閃,直向呂彬面門劃來。

  呂彬腕把一翻,劍身一劃,「倒灑金錢」,手中長劍劍脊,一記硬招架上。

  一響「當」的金鐵交擊聲中,兩劍撞個正著……淩玲握劍腕掌一陣酸麻,虎口一松,手中長劍崩飛脫手!

  就在此石火電光之際,「玉蝶」淩玲一個「潛龍升天」身法,一聲嬌叱:

  「照打!」

  腕肘一揚,三點星光,破雲而出,直取呂彬面門。

  呂彬手中長劍一格,「錚!錚!錚!」聲中,三枚「透骨釘」打落地上,冷然一笑,道:

  「這些破銅爛鐵,也值得賣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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