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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


  便在他的這句話中,霍大光突然發難,這次他再也不敢大意,而且是志在必得的準備一擊而中。

  烏亮的旱煙袋一招「花枝亂顫」,猶似七八個煙袋鍋般的敲向依承天的胸前幾處大穴,左手五指如爪,隱藏在煙袋杆後面,光景是連敲帶抓拿,準備一氣呵成。

  依承天原本是靜如處子的倚在門的一邊,今見這霍大光突然舞動手中煙袋敲來,他不及入懷掏傢伙,但卻鬥然扭著上身連閃不斷,雙手就在面前一陣揮動中,就聽霍大光一聲猴叫,突然暴退一丈。

  灰暗的夜色中,霍大光見依承天仍然站在那兒未動,不由得大喘一口氣,道:「你小子成精了,霍大爺真的小看你了。」

  一旁的老太婆怒道:「我們三人圍住殺,老婆子不信放不倒他。」

  霍大光點頭道:「老太婆招呼他右上身,下手要穩,丫頭砍他左下身,霍大爺不信你小子還敵過我三人合擊。」

  依承天忙伸手一拍,道:「總管大人,怎的每次見了面你就是看我不順眼的想要我的命,合著我同你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不成!」

  霍大光怒哼一聲,道:「從你的出手招式上看,你小子似是窺知那『八步一刀』絕學,只此一樁,你就該死。」

  依承天道:「為什麼?」

  霍大光的旱煙袋又舉在胸前,這次他的舉止比之剛才更為慎重,因為剛才那一招之間,他雖用了十成功力,但卻在依承天的巧妙閃晃中,自己感到手腕連連被對方掃中而有些隱隱作痛,如果對方手中握著傢伙,自己足有斷腕之慮。

  霍大光借著說話暗中再運功於全身,今夜如果不能收拾這小子必然後患無窮。

  沉聲如虎吼般,霍大光道:「你小子不該夥同姓雷的盜走飛龍寨絕學『八步—刀』,只此一樁你就該死。」

  依承天哈哈一笑,道:「我敬愛有加的總管大人,如果我具有『八步一刀』絕世武學,你就不怕我加諸在你三人身上,送你們見閻王?」

  霍大光冷笑道:「任何一門武功,決非一蹴而成,你小子才入門幾日,霍大爺不信你已登堂入室的洞悉其中奧秘,此時收拾你小子,正就永除後患。」

  依承天一笑,右手剛剛放入懷中呢,突然遠處一聲嘶叫,那聲音聽來有如豹鳴的道:「留他活口。」

  依承天極目望去,只見兩條人影,快不可言的一路向這小屋奔來。

  不用猜想,那准是於長泰與於飛鴻二人來了。

  依承天心中電閃一個念頭——

  既然依夫人已不在這焦山飛龍寨,眼前自己並未有絕對把握勝得了他們,自己似已無在此多留下去必要,何如一走了之。

  便在他的這一意念中,依承天突然沉聲怒喝,橫肩直向霍大光撞去,他那神奇的雙掌一上一下,小圈圈的在空中旋舞不斷而形成兩股氣漩向霍大光罩去。

  這又是什麼武功?

  霍大光便在一愣之間,早灑出一片煙袋鍋激流迎上,在他的兩邊,各揮出兩把鋼刀,強勁無正的劈向依承天的上下兩路。

  於是神奇的一刻出現了。

  只見閃擊在空中的煙袋杆竟被依承天一把握牢,便在霍大光驚異的掙扎中,依承天早借著霍大光向後上方掙的力道,快不可喻的一個空翻,人已躍在霍大光身後三丈。

  依承天並未稍作停留,他落地又起,一連三次,人已到了江岸邊,便在這時,身後一團小黑影已離他不過三五丈遠,他十分清楚,那是「小燕子」於飛鴻。

  江邊的浪花拍濺上岸。

  浪花濺濕了石岸,也濺濕了依承天的衣衫。

  遠處,「小燕子」於飛鴻高聲叫道:「依承天,你等一等!」

  依承天沒有等,因為他只是輕聲一笑,人已躍入滾滾的江水中消失不見。

  依承天投江而遁,他自己帶著滿腹愁腸,因為乾娘母女二人的生死存亡之謎,他未探知,而現在——

  現在他卻在江水中向一個方向潛去,回頭望,焦山之上似是突然多了許多支火把。

  原來依承天與霍大光等在那小屋門口搏鬥時候,幾個等在附近的漢子,早快步把消息稟向寨中於飛鴻,於是於飛鴻立刻同她爹于長泰趕來,只可惜依承天卻以那「八步一刀」秘笈中的「泥鰍功」,貼著霍大光的頭頂躍去,而使得老太婆與那丫頭的兩把鋼刀劈在中途又收招,怕的是砍到霍大光身上。

  依承天潛入水中,立刻隨著暗礁附近的一個大漩渦帶入水中,耳邊一陣隆隆水聲中,急流再次撞送,他已雙手在水中攀著一塊突出的礁石,於是身子穩在水下面沒有隨著漩渦進入江底。

  依承天也曾想到,飛龍寨的人長年生活在江面上,水性必然都不錯,自己決不能稍存大意而輕視對方,雷叔說的不差,輕視敵人就是驕,驕者必敗。

  依承天緩緩冒出個人頭在水面上,岸上已不見有任何人影,便在這時候,他認清方向,往對岸遊過去,對岸這時一片黑暗,但他自信多則一個時辰,他就會遊上岸,那兒可是有條運河通江都,如今依夫人與霜霜小姐已不在焦山應是不會錯的,只是自己在這江南不熟悉,頂多只認識江都城有個盛掌櫃,盛家客店的盛掌櫃是個值得一問的對象,除此,只怕就難了。

  心念及此,依承天在水中更見遊的快捷,江浪流逝中,只見他手腳奮力翻踢,宛似飛魚破浪。

  依承天已游過一半水程,忽的身後有了光亮,便見四五隻快船燃起火把燈籠,急匆匆的自焦山駛出來,只見這些快船沿著焦山岸邊緩緩在移動,船舷上人影幢幢,光景似是在尋找依承天了。

  冷冷一笑,依承天自忖,你們找吧,找到天亮也是白找,哈……

  不料就在那些燈光在焦山岸邊移動一陣後,卻又呈扇形的向外面擴散,顯然是岸邊找不到這才向江中追找了。

  依承天借著夜暗,在水中潛一陣然後再浮出水面換口氣,他曾在鯁門海島上受過雷一炮的調教,海水不懼,又豈怕這江水。

  終於,依承天自一片蘆葦中走上岸,回頭看,焦山的幾艘快船還在水面找人呢。

  江南的點心花式量多,而江南的早點更是精緻,只就糯米做的甜糕點,就有二十多種,叉燒的葷素各色包子,配以蓮子冰糖粥,細品慢吃,端的是一種享受。

  現在——

  現在正是吃早飯的時候,從江邊一路趕到江都的依承天,已經沿著運河奔了兩個時辰,正是受累又餓,兩年多未來這裡,他依稀還記得自運河邊到大街的盛記客店。

  全身的濕衣已幹,依承天像個公子哥兒般的走入盛記客店內,見店中正有不少人在吃著早飯,每個客人面前正放著各色早點,確是令他垂涎。

  也真夠巧的,這日早上吃的人多,盛掌櫃也親自端送,盛掌櫃見依承天走進來,又見他穿的不俗,忙上前招呼:

  「少爺吃些什麼?」

  乍聽起來,依承天還真有些異樣的感受,想起當年在開封,幾曾想到會有一天被人稱自己是少爺的。

  眨著一雙大眼睛,依承天道:「盛掌櫃,隨便替我弄些吃的送我房裡如何?」

  盛掌櫃道:「你少爺認得老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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