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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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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兩敗俱傷方甘休 堤岸上狂吼聲發自兩個喪失人性的殺手口中,令人膽顫心驚,而淒厲的帶著原始的叫聲,更令人心悸。 石冠軍的尖刀未拋棄,但一條左手臂幾乎被生生砍斷,現在,他卻以手托住那僅僅連了一寸厚皮肉的手臂,直往自己的大船上躍去,而大船上卻未見一人在。 成剛的左手大馬刀不比他右手使起來差,他在右肩血流如注中,硬攔住衝殺過來的石冠軍對殺,令石冠軍吃驚的是成剛竟然是大敞門戶,光景是任對方挑肥撿瘦已管不了那麼多,唯一就是找個墊底的。 這時成剛那雙鯉魚眼盡赤,橘面更見青灰,大馬刀就在石冠軍沖近身來時候怒斬出手。 於是血花在二人之間難以分清是誰流的,因為石冠軍不顧一切地伸出左臂去攔成剛的一刀,而他的尖刀卻送進成剛的小腹。 如今成剛卻口齒不清,雙手捂住小肚子上血洞,跌跌撞撞地直向遠處拼殺激烈的人群走,只是他才走了一半,已「咚」的一聲倒在地上。 由於兩人的狂叫,遠處早沖過來一個女人,那是戚九娘,她本來正與於飛鴻拼殺,而且她十分自信,只要時間一久,于飛鴻定然會血濺當場。 隱隱地,戚九娘聽到了狂叫聲,那是丈夫石冠軍的聲音,夫妻一場,她當然會聽得出聲音來。 於是,她怒急之下,突然一緊手中劍,「嗖嗖」連聲中,生把於飛鴻逼的倒翻空心跟鬥而躍上臺階。 戚九娘並未追殺過去,相反地,她卻連躥連跳,一路往堤岸邊跑去。 半道上她見成剛仰面跌在路上,一雙鯉魚大眼蹬得幾乎凸出眼眶外。 戚九娘人在岸上呼叫: 「冠軍!」 沒有聲音迴響,但戚九娘卻見地上血跡斑斑地直到岸邊那艘大船船頭。 她不再多考慮地忙躍過去,匆匆叫著丈夫名字…… 終於她驚呆住了,大艙口上,石冠軍正倒臥在血泊裡,他的胯上一刀已不流血,但他的左小臂可正在汩汩往外流血。 大叫一聲: 「冠軍!」戚九娘不顧一切地雙手托起石冠軍,她發覺他傷得重,血流得也多,但卻尚有一口氣在,不論是有氣無力也好,氣若遊絲也罷,只要石冠軍未死,對她戚九娘而言,已是夠安慰的了。 於是,她忙著取出刀傷藥來,急快地替丈夫敷藥包紮, 且把丈夫移向艙內躺好。 外面的殺聲更見慘烈,戚九娘一咬牙,拔出長劍又沖上岸,她似是發瘋一般尖叫著殺上前去。 「金刀太歲」于長泰力拼「太湖毒龍」石騰蛟,兩個人似是旗鼓相當,那石騰蛟殺到緊張時,每出一招必開口狂吼,配合著他那霸道的烏皮鞭,他已把他的人全溶於鞭影中。 於長泰的一把金背砍刀,已不只一次地撥中飛旋擊來的鞭梢,他十分清楚,只要不被石騰蛟的鞭梢擊中,皮鞭中間是不會對他構成威脅的。 現在,飛龍寨前面的這片小小廣場上已經躺下不少人,不論是哪方面的人,卻全是雙方挑選出來的精英。 論人數,飛龍寨因為有備,所以比太湖黑龍幫要多出近一倍,也因此,石大娘已無法再兼顧丈夫石騰蛟,雖然四五個飛龍寨頭目圍著石大娘砍殺,卻還被石大娘一連放倒三個。 如今圍殺石大娘的更多了,七八個壯漢,一半鋼刀一半鋼叉,把石大娘圍在中間宛如眾犬圍花豹,你上我退,彼此呼應。 便在這時候,戚九娘已衝殺過來,她見七八個大漢圍殺已披頭散髮的婆婆,尖叫一聲: 「殺!」 殺聲未落,她人尚在空中,而空中已見血雨一片,早見一連兩個握叉壯漢大叫一聲倒在地上。 石大娘見戚九娘回殺過來,精神一振,舞起雙刀又是一陣搏殺,刹時被她放倒五個。 於是飛龍寨的人咆哮著齊齊放聲怒吼,鋼刀鋼叉銳芒電閃,一個個血肉飛濺中瘋狂的一波波衝殺而上,那種肌肉的戳刺,加上骨酪的碎裂聲,在淒厲的慘叫中,構成一副猙獰恐怖的世界。 「太湖毒龍」石騰蛟正哼咳有致地舞動他那特製的烏皮軟鞭,已進入忘我境界,四周的狂叫與慘嗥,對他似是不再發生關係,只有金鐵撞擊聲似乎對他產生一種激勵,促使他更專心一意地放倒對方。 放倒於長泰並非是件容易的事,石騰蛟心中太清楚,如果沒有二百招以上,只怕誰也奈何不了誰。 現在—— 現在的石騰蛟已披散著長髮,面部肌肉痙攣,一條烏皮軟鞭猶似向自己繞纏一般,乍看之下他似已雙腳離地,整個人全飄忽在騰飛如雲龍的鞭影中一般。 而於長泰更是一把金背砍刀施了個風雨不透滴水難進,金芒連閃不斷中整個人已幻化在刀光中了。 這時候石大娘與戚九娘二人聯手一氣,宛如兩頭母老虎沖入羊群一般左砍右殺,刹時間又被她二人放倒七八個,這光景看在於飛鴻眼裡,不由大怒,遂大吼一聲領著二十多名飛龍寨兄弟攔住石大娘與戚九娘二人,雙方也不答話,立刻又廝殺起來。 戚九娘見「小燕子」於飛鴻再次送上門來,不由得冷冷連聲笑,道:「婆婆你不會忘記吧,這小妮子就是於長泰的掌上珠,我們合力殺了她,也叫於長泰那老東西痛苦一生。」 石大娘手舞雙刀,磔磔笑道:「殺之不如活捉,可令于老兒投鼠忌器,任我擺佈。」 戚九娘點頭道:「婆婆說的有理,且看媳婦……」 戚九娘話未說完,突然從飛龍寨側面一條小山道上,魚貫而又匆匆地奔來一行人,如果細數一數,是有二三十人之多。 這些人來的可真夠急的,一個個走地有聲,手中各握著一根長棍子全是堅硬的棗木棍。芒鞋灰衫大光頭,光景可不正是焦山另一面定慧寺裡的群僧趕來了。 原來焦山飛龍寨與定慧寺的和尚們相處十分融洽,當年依水寒就常往定慧寺找法上大師談古論今下棋品茗,但自從依水寒海上出事以後,飛龍寨在江湖上行事相當跋扈,於長泰更是不願往定慧寺走動,兩下裡雖不感情交惡,卻也早已不相往來。 如今定慧寺的主持卻是法上的師兄法明禪師,今日一早他尚在禪房打坐,聽得小僧稟報後山飛龍寨正有大批人廝殺,初時法明還以為江湖械鬥,出家人少管閒事,不料連連傳來後山已死傷多人,看情形必然要殺出結果來,而結果必然十分淒慘。 於是法明這才動了慈悲之心,立刻召集門下弟子,手持戒棍趕到焦山飛龍寨。 石大娘突見來了一眾和尚,自忖己方原本人少,現在對方又添生力軍,這場仗只怕太湖黑龍幫要吃大虧。 心念間,她也顧不了與戚九娘合力對付于飛鴻,騰身而起直逼向奔來的一眾和尚。 於是,戚九娘立刻又陷入包圍中。 石大娘奮力迎上一眾和尚,卻見為首一老僧,白眉長垂,頂上疤戒閃閃發光,一張大團面上流露出一副不笑自笑地逗笑樣子,宛如廟堂上的笑彌勒。 老和尚並未帶任何兵刃,一雙既粗又大的雙掌合什,頸間的念珠金黃,黃色袈裟寬鬆中有一股世外人的超然脫俗模樣,望之令人惡念頓減,濁濁塵世已不復你爭我奪光景。 石大娘似是殺紅了眼,因為她認准這批和尚絕不會幫太湖黑龍幫,此地是焦山,定慧寺的和尚自然是幫飛龍寨了,再見後面來的年輕和尚們手中全是棗紅木棍,她是認定來幫敵人的。 心念既生,惡向膽邊生,石大娘尖喝一聲,早舞動雙刀劈殺而上。 她雙刀激發出強烈刺目的寒芒中,上劈下掃,直往老和尚殺去,口中更喝道:「出家人也來插一腳管閒事,想找死!」 卻不料那法明大師合什對掌倏然一開,他全身未動,但雙掌翻飛如梭般地生把石大娘的兩把鋼刀撥擋一邊。 石大娘一怔間,冷笑道:「看不出你老和尚還精通太極掌呢,好,再接我老婆子幾招吧!」 法明大師忙笑道:「女施主誤會了,貧僧不是來打架的。」 雙刀挽個刀花,石大娘依舊把法明一眾攔在小山道上,她聽了法明的話以後,冷然一笑,道:「手持戒棍不是打架是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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