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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九


  依夫人話未說完,司徒大山已破口罵道:「周老鬼呀,你真不是東西,老子差一點上當。」

  依夫人道:「你已經上當,只是你比那祈老怪運氣好罷了。」

  而祈無水呢!

  祈無水怎會知道自己上了周全的當,他忿然地躍入水中,等到他自水下伸出頭來的時候,人已潛在一片蘆葦叢中,遙望向西山,西山上的點點燈火已不太多,約摸著該是掛在各處的燈籠吧。

  祈無水在這片蘆葦中游一陣,看看已快到湖深處,因為遠處正有大船在來回行駛,那全是黑龍幫的船。

  船在行駛,祈無水就無下手機會,但就在他無所是從中,突然附近響起水鳥叫聲,猶似鴿子撈窩生蛋,於是祈無水笑了。

  只見他猛吸一口氣,人已潛入水中,急快地潛到發聲地方,水底下祈無水伸手一摸,正摸到一艘小船底部。

  輕輕地冒出半個頭,祈無水笑了,因為這條小舟上面只有兩個人,其中一人尚自得意地道:「只等快船追上幫主大船以後,三個老傢伙就算死定了,太湖這麼大,沒船可坐,天大的本事也休想離得開。」

  另一人也道:「水總管的這條妙計真不錯,不但避免我們的人傷亡,而且就等幫主回來甕中捉鼈了,哈……」

  就在船上二人得意呢,祈無水便在這時雙手攀住船舷長身而起,宛似水中妖怪出水般的,大笑一聲:

  「哈哈!」

  沒等二人驚叫出口,祈無水雙臂運力下沉,小船已翻身下蓋,三個人全被蓋入水中。

  也只是眨眼之間功夫,小船突然又翻轉過來,而船上卻只坐著祈無水一人。

  伸手撿起木櫓與兩支木槳放在船中,祈無水撥開蘆葦,更撥開船邊兩具體溫尚存,氣息全無的屍體,緩緩地劃向岸邊去。

  岸邊上,周全已在搓手不耐地在嘮叨,見小船劃來,不由滿面笑容地道:「上天不生無用之人,地上不長無根之草,祈兄,要說你可真有本事。」

  祈無水道:「不論你這是歌頌之詞,還是挖苦之話,我祈無水可得把話說得明白。」

  周全道:「你我兄弟如今是同舟共濟,肚子裡有話儘管直說。」

  祈無水道:「船是我弄來的,但這划船回無錫的事,可得由你與老酒鬼二人擔當,折騰一夜,我是火裡水裡都嘗遍,總該叫我稍睡片刻了吧!」

  長衫親為祈無水披上,周全笑道:「祈兄何用多言,你只管在小船上抱頭大睡吧。」

  於是,周全忙把小船頂住石岩,依夫人與女兒依霜霜忙也登上小舟中間坐定。

  周全笑對司徒大山道:「老酒鬼,你是操槳呢?還是搖櫓?」

  不料司徒大山道:「我既不搖櫓也不打槳。」

  周全一怔,道:「敢情你也想稍睡片刻?」

  司徒大山道:「何止稍睡片刻,我要一覺睡到無錫城。」

  周全道:「你憑什麼?」

  司徒大山道:「可要我把剛才抽籤之事說出來?」

  周全一愣,立刻想到原來老酒鬼在威脅自己。

  祈無水已躺在船上,聞言一怔,問司徒大山,道:「剛才抽籤怎麼了?」

  周全忙笑道:「沒什麼,事情全過去了,就算你老怪吃了虧,這時候輪到睡大覺,也算扯幹了,對吧!」

  司徒大山道:「我呢?」那意思是說,你不答應我就把你欺詐的事抖出來。

  周全苦笑,道:「好麼,你酒喝多了,也睡吧!」

  司徒大山哈哈一笑地也倒在船上睡下了。

  依夫人道:「一祥的米麵,各人的手段,你三人各有千秋。」

  周全一笑,道:「好說,好說,天下人誰也不是賤骨頭的盡找虧吃,夫人呀,戲才剛開鑼,壓軸戲尚在後面呢。」

  不料一直未開口的依霜霜,道:「周老伯,如今我娘在船上,你三人如再鉤心鬥角,千萬要等我娘下了船再說。」

  周全心中在想,依水寒的女兒倒是聰明過人,她竟會看出自己的心意。

  周全怎會一人搖船的?

  論機智,他絕對在司徒大山與祈無水二人之上,現在卻叫他一人搖船,只怕門都沒有。

  小船緩緩地向無錫方向搖,只是周全未盡全力,在搖過西山前面的大片蘆葦後不久,他卻故意地偏向附近的行駛中大船,光景是故意暴露出行藏來了。

  果然,有一艘大船上發覺了這條小船,當即打出暗號,周全哪裡知道對方暗語,早擺頭向無錫疾搖起來,一面邊大叫道:「不好了,我們被發覺了。」

  周全的叫聲是對祈無水與司徒大山聽的,但卻也是對大船上人的叫嚷。

  於是,早聽得大船上的人狂叫道:「是那三個老頭兒,我們拿大船撞去,轉舵,揚主帆,快追過去。」

  不旋踵間,早又聽得另一大船上有人叫道:「圍起來,圍起來撞!」黑暗的湖面傳來,更是令人心膽欲裂。

  不料小船上的司徒大山仍然無動於衷的睡著不動,而祈無水已在打鼾。

  依霜霜驚怒交加地不說話,自己拾起一隻木槳來施力的幫著劃,依夫人一歎,道:「怨我母女命苦啊!」說著也拾起另一支槳來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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