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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八


  石大娘道:「不早了,我家老二也才十八呢。」

  依夫人忙道:「二公子是個好人,但他雙手已碎,人已成殘,我女兒怎能嫁他?」

  石大娘道:「誰說我家老二會成殘廢?無錫賽華陀江南名醫,一天半天他就會來替他醫治的。」

  依夫人道:「既是這樣,就等你們老二醫好以後再談這門親事吧。」

  石大娘道:「如果這門親事訂下,依夫人,這對你母女只有百利而無一害。」

  依夫人望望低頭羞赧而又微慍的女兒,道:「我們不懂你石大娘的意思。」

  石大娘道:「姓霍的奉命來太湖撒野逞兇,黑龍幫豈是省油燈,我們就在這幾日興兵殺去焦山,順利的話,替你們奪回飛龍寨基業,即算不能,至少你依夫人已是我石家的親家母,這輩子住在太湖,再不會受人欺淩,吃香喝辣過你的下半輩子,你又何樂而不為?」

  依夫人卻連多想一下也沒有地道:「一切等二公子傷癒再談吧!」

  石大娘冷冷寒著臉,道:「不論我家老二傷勢如何,你女兒非嫁給我兒子不可,因為他是為她而受的傷。」石大娘說完,起身就走,依夫人母女當場愣在客室中。

  「江岸一陣風」周全與「江河老怪」祈無水,「醉漁翁」司徒大山三人的大船駛入長江的時候,那已是第三天的過午了。

  就在當天夜晚,大船靠在江陰過夜,這時候的江岸邊上已靠滿了風船。

  三個老魔在艙中邊喝酒,邊商議著如何找上焦山飛龍寨去,這一次的消息來源正確,依夫人是被石大娘擄上太湖,如果於長泰不發兵攻入太湖,飛龍寒的招牌算完了。

  周全早已把這事情想通,只要見了於長泰,他不怕於長泰再裝糊塗。

  就在這時候,突然大船船身一晃蕩,周全伸頭艙外看,只見有一單帆船靠在船邊,船上三個人正在收帆套繩,忙著把船穩住。

  這在長江原是平常之事,周全本未放在心上。

  只是不多一會兒,突然聽得一陣「哎呀」之聲傳來,祈無水道:「這是病人聲音,這條小船上一定有人生病了。」

  司徒大山喝著老酒撕著海蟹,道:「你我喝酒吧,管誰生病的。」

  於是,又是一陣沉寂——

  直到已近二更,周全才起身船尾空空身子,就在大船船尾,他發現靠在一邊的單帆船有艙無門,一盞燈掛在艙口,燈下麵船裡躺著個爬著睡的長髮老人,另外三個船家,卻睡到船頭方向去了。

  血的腥膻味道隨風傳來,隱隱的周全看到這人背上的血,烏黑的血。

  好奇心驅使他閃身躍上這小船上,低頭湊近那人看去,不由得大吃一驚,也不多說,忙躍回大船,急忙走入大艙中。

  祈無水道:「幹什麼慌裡慌張?」

  周全啞著聲音哈哈笑,道:「二位,你們猜隔壁小船上的病人是誰?」

  連司徒大山也吃一驚地道:「誰?」

  周全道:「飛龍寨的霍大光呀!」

  祈無水驚奇地道:「你是說那個披髮大海盜霍大光?」

  周全點頭,道:「正是他。」

  祈無水道:「好嘛,上次我們開封途中遇上,姓霍的家夥同你的完全一樣,我正要向他領教呢,卻又不了了之,現在他還是惡神差厲鬼,厲鬼把他送上門,做了他誰會知道?」

  周全忙搖頭,道:「不妥,不妥,不問清楚做了他,難道我們背黑鍋?」

  祈無水道:「你周老頭又有什麼樣的餿主意了?」

  周全稍一思忖,道:「先摸清是誰傷他的,然後再決定是否留他活命。」

  司徒大山道:「乾脆,你周老頭全權處理吧。」

  周全這才走出大艙,騰身又到了小船上。

  不料船頭上一人喝問道:「誰?」

  他的一聲喝叫,另外兩人也醒來,三人忙站起來,以為船上來了小偷。

  周全早沉聲道:「你們是哪條水路的?」

  其中一人走近周全,見是個白髮老頭,手中還端著一管旱煙袋,以為是江陰水路老大呢,這才抱拳,道:「老爺子,我們是專走無錫至江陰運河道的。」

  周全一指艙蓬內,道:「是誰傷了那人的?」

  那船家道:「不知道,這人可傷得不輕,十兩銀子雇下我們的船,說是送他上鎮江呢。」

  周全道:「這人是我朋友,他是焦山飛龍寨的總管。」

  那人大驚,道:「我的媽,他的銀子可不好拿呀!」

  周全道:「你們把他抬到我的大船上,連夜回運河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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