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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聲尚未完,即聽見颼颼連聲,先後八條人影竄出,藍旌道:「到前院去!」話落,他卻騰身而起,躍上廳脊,驀見黑影一閃,落入前院。藍旌大喝一聲,疾撲而下,向著前面黑影,就是一掌,當頭壓下。

  前面黑影,正是齊天別府副總管,人稱賽孟嘗的盧益升,身形猶未落地,即聞聲到掌到,淩厲無倫,腳墊地面即騰身斜出,蓄勢轉身,一掌擊向撲擊追蹤而下的藍旌,掌風竟然毫無聲息,掌勁陰柔至極!

  藍旌下落的身形,突地雙腿一剪,雙臂左滑,身軀倏的右轉,斜滑而下,腳甫沾地,即感身後柔勁襲身,耳中並傳來一聲狠極怒喝,緊接著一聲似豺嚎般刺耳的冰聲傳來:

  「好小子,竟敢在你大爺面前撤野!」

  賽孟嘗盧益升儒衣飄風,業已欺近藍旌身畔,藍旌身尚未轉,即右掌疾揮,身隨掌轉,左掌拍向盧益升的右肩,二人頓時纏鬥一起。三招一過,賽孟嘗知已遇上勁敵,突地停步不動,一雙眼中,閃出兩股無比狠毒的煞光,射向藍旌,似欲將之生吞活剝才得甘心。二人旋轉二圈,竟都毫無機會。驀地賽孟嘗盧益升,身形倏停,雙眼暴睜,右掌巳慢慢抬起,漸漸幻出怪異掌影,罩向藍旌兀立不動的身形,俟機而動! 就在他右掌變招之時,藍旌驀地左轉,一下子堵住了賽孟嘗突襲而至的掌風,使之無從下手。那賽孟嘗嘿的一聲冷笑,放下右掌,接著又慢慢的悄提左臂,臉色顯得異常陰冷可怕。

  此時,突然刷刷連聲,廳中,射出了一條快捷的人影,躍向院中,緊接著另一條更較快捷的白影,隨著疾射而出,落地後向前面人影,一指點去。前面身影竟是那江湖中出名的淫魔惡彌陀!

  後跟的正是俏姑娘白甯馨,姑娘指尚未到,前飄的惡彌陀洪聲笑道:「好啊!女娃兒,你較屋中的那三個尤為俊麗標緻,讓佛爺陪你好好玩玩!」

  說罷一閃身,躲開指戳,騰身而起,躍向左面房脊,口中卻道:「來啊!我們大動大動!」

  姑娘怒叱一聲,身起掌出,一記柔綿掌風,毫無聲息的襲到惡彌陀身前,惡彌陀一覺柔勁上身,頓時閃身飄下,疾射東房,口中向那西房上的白姑娘道:「吆!軟綿綿的柔勁,多滑溜啊!乖乖!」

  一派下流話,只氣得姑娘柳眉倒豎,杏眼圓睜,一晃身,展開「柳絮飄風」的身法,落於當地,驀地向那立於當地不動的賽孟嘗點去一指,刹時間將藍旌與盧益升的僵局解開。藍旌大喝一聲,一掌向賽孟嘗拍去,賽盂嘗盧益升,亦揮掌相迎,頓時頻施重掌.招招著實的硬拚起來。

  惡彌陀一看自己弄巧反拙,突然飄身下落,但就在他下落之時,姑娘卻騰身而起,緊迎著惡彌陀就是一指二掌,齊齊施襲,只擊得惡彌陀連連怒叱,招招被動的應敵,處處顯得掣肘。怒吼連連中,惡彌陀突的拚受一指,雙掌擊向姑娘,姑娘又不願兩敗俱傷,撤指揮掌,硬碰來掌,惡彌陀一見,心下暗喜,掌未對實,借勁即猛撤掌力,踏步後躍,騰身而起,又故技重施,欲以輕功與姑娘較量。他卻不知姑娘輕功乃得自異傳,姑娘微哼一聲,騰身追去,刹時即距惡彌陀僅余尺許,掌風柔指齊施。惡彌陀不知厲害,依然折身斜躍,姑娘卻迎截而至,一指點去,只迫得惡彌陀仰身蹬腿平飛而下,姑娘即騰躍越過他的身形,一掌自上空擊下,只打得惡彌陀,掌屈身翻,被迫落地後,氣喘吁吁的望著姑娘,臉現驚異之色! 心忖:

  「這妞兒怎恁的了得,掌指狠辣,輕功尤高,是誰調教出如此厲害的年輕好手?」

  心內思付,但外表可不能現出怯敵之意,乃偽裝驚異的口吻,遮掩道:

  
·吆,吆! 妞兒,好俊的功夫!動起來如此快捷,你佛爺可真受不了啦!」

  又是一派的髒語,姑娘大是震怒,嬌叱一聲,一記「蘭花手」倏然而至,直襲向惡頭陀前身。惡頭陀一見「蘭花手」,大為震駭,顧不得身分,雙掌齊推,雙腳猛蹬,一式鷹揚隼飛,沖天而上,借勢躍上屋頂,向院外就待逃去。姑娘恨極了這髒話連篇的惡頭陀,懷中掏出「震天雷」,玉手一揚,疾勁的射向惡彌陀.惡賊尚不知是什麼,聞聲抬掌,未回頭即拍擊而下,仰天一聲哈哈道:

  「妞兒,我們後會……」話尚未完,身尚未起,「轟」的一聲,屋塌牆翻,夾著一聲淒厲的慘嚎,消失於煙硝灰雨中。

  轟聲影響了廳內的戰鬥,南江北河,與一個乾癟的老頭對敵,乾癟老頭乃出名的漠鷹王五,鷹爪功碰上了南掌北拳,威震武林兩大世家,如何討得了好去。本已接近尾聲的戰鬥,突被爆炸聲所驚,尤其那一聲尖銳而淒厲的慘嚎,漠鷹王五,已聽出乃發自惡彌陀之口,不禁緩得一緩,頓時重重的挨了南江北河一拳一掌,只打得他狂吐鮮血,兩眼冒火,胡亂的拒抵兩招,業已不成招式,被南江北河複加一招,即時了帳。

  連環性的演變繼續發展,漠鷹王五的狂吐鮮血,被擊倒地。影響了與西嶽東海對手的長白梟穆柯,一怔神之下,東海的一記殺手銅,生生的將之砸得腦漿進裂,四散濺射。鋼刀嗆朗朗落地之聲,驚了那與三個娃兒時敵的南荒邪神豪格飛,回首一望,一抹腦漿恰恰射到,濺了一臉,頓得一頓,玉兒的蘭花手拂出,生生將邪神的腦脈截斷,刹時死去!

  屋中人,只有原同白姑娘共擊惡彌陀的中原,在姑娘追擊惡彌陀,囑留屋掠陣,此時一見敵人盡殲,而廳房中適時擁進了自囚室中脫出的八個男女子弟,亂糟糟的吵成—團。原來,八人走出地室以後,來到前面,適見姑娘同惡彌陀,藍旌同賽孟嘗鬥得正酣,看得入了神,待到轟隆一震,這才知道廳中尚有激鬥,一擁而入,竟然是剛剛結束。八人一見三女無恙,頓時齊齊向前慰問,五個老人平日威嚴尚在,此時竟受了冷落。中原見狀,沉聲喝道:

  「讓他們屍身抬出去,給盧益升老賊看看!」聲落人動,刹時間抬出外面,向藍旌與賽孟嘗對掌的附近一扔! 齊向場中看去!

  只見藍旌藍衫飄飄,神色泰然,那股不怒自而威的氣勢,又已顯露無遺。只是雙腳卻已陷於地中五寸許,而那賽孟嘗盧益升,在招招硬拚,藍旌未施全力,存著要累垮老魔的心理,老魔已是雙足下陷尺許,額際冒汗,臉色灰白,胸腹之間,起伏不停,口中已微聞喘息,顯然已至功力之極限。此時正拼過一掌,望著那不怒自威而又瀟灑的藍旌,心生懼意,又恰恰看到了四方之屍體,頓時勁力全泄,癱軟的向下矮去,腹將及地,突見他神色倏整,向藍旌看了一眼,猛挺身形,奮力拔出雙足,竟連看也不看眾人,神情凝重,步履艱困的,一步步向大廳走去。

  五位老莊主尚待攔阻,藍旌卻突的一使眼色,五位莊主頓時停身,只見那一代魔頭,被譽為賽孟嘗的盧益升遲緩的步入大廳之中,稍停,一聲巨烈大震,「轟隆」一聲,大廳中煙硝四起,屋瓦齊飛,牆塌屋傾,一代魔頭竟然自絕於巨型的炸藥轟震之中。

  眾人方自嗟歎,倏聽一聲淒厲的呼號,口喊:

  「爹爹,爹爹!」

  一條纖小的白色身影,踉蹌的沖向大廳之中,一閃而沒。一條藍影,適時穿進屋瓦齊落,煙硝彌漫的大廳中,疾如鷹隼般一閃而沒。

  就在此時,一句淒厲的呼號道:「公公,你等著媳婦來地府侍候你了!」

  廳門口一條花影,突向牆上沖去,白影一閃,瞬眼間險險抓住花影,拉後一看,業已頭破血流。

  白姑娘向花影道:「盧少姐,我知你並非盧爺親子之媳,他自絕以謝武林,你應節度保重才行,何況你已身懷六甲,而且你那良人並不在此,你可想到這些?」

  少婦聞聲,只是啼哭不止。

  而此時廳中,卻突然一聲大震,屋瓦齊飛,煙硝複起,震聲中一聲銳嘯,沖天而起,一條藍影,夾著白影,疾升大廳屋面以上四丈有餘,嘯聲中含著無比的豪氣……

  本是嚇得臉色連變的白姑娘,此時卻面帶笑容的仰首看著那藍衫白影舒緩的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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