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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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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黑闃的暗影中,蘆葦的風聲,加上錯落的怪石,與一坯新土,倏然間又聽到這冷冰冰的聲音,膽小的人,不被嚇死,也會嚇昏!就連這久闖江湖,久走夜路的啞邪馬八,也不禁聽得心中發顫,冷汁直流,汗毛齊豎! 可是練武人的一種本能,卻反應在他的動作上,聲音甫出,即見他晃身如鬼魅般的一閃倏轉,借勢揮事,一股淩厲無倫的掌風劈向身後,「砰」的一聲,塵沙飛揚。他雙目望去,除飛揚的沙土外,竟然毫無所見! 啞邪不禁渾身顫抖,心中似夾上了枷般的感到難受,頓時額間現汗,然而,那冷冰冰的聲音,卻又起自身後,道:「聾啞本就是一家,你昨晚在痛快,他卻在痛苦,你現在既然來到了他的葬身之處,還能不一起聚聚嗎?」 這種聲音,這種話語,這種看不見人,只聞聲音的行動,使抖顫中的啞邪馬八,心中更慌,雙臂同揚,一先一後,隨身軀疾轉的疾出!砰砰兩響,激起了地上的塵土夾著砂石,回轉的身軀仍然未見到發聲之人! 但他的二掌卻是夾著平生的功力,擊在了那鬆軟的新墳上,將坯土擊去,露出了一個淺坑,淺坑的一角,卻赫然露出了一隻黑鞋,正是他熟悉的聾邪大耳賊朱龍的。這種刺激,頓時使顫抖中的啞邪馬八,變得沉靜,胸中怒火代替了畏懼,驀地雙掌向土坑齊揮,砂石飛揚中,露出了那業已死去一天的聾邪大耳賊朱龍的屍身。 啞邪馬八一見,怨焰大熾,木然的向坑中聾邪朱龍住視久久,竟然瞪著一雙馬眼,眼中射出了洶洶的怒火,晶光似兩把利刃般的,慢慢的轉回了身子,向正岸然離開他第一掌擊出的沙坑中站立著的夜行人——一身藍衫的少俠藍旌射出,狠毒的、陰沉的、憤怒的道: 「你就是殺害朱聾子的人嗎?為什麼?」 站在前面的,正是少俠藍旌,那種自然的威儀,消去了殺氣騰騰的啞邪馬八的部分毒狠之氣,正威然的注視著啞邪馬八,低沉的、一字字地道:「因為他強姦民女!」 啞邪馬八道:「胡說,他不會去作此事的!」 少俠藍旌道; 「你是他嗎?」 啞邪道:「我知道他不會就是不會!」 少俠藍旌道:「我看到他做,就要死!」 啞邪道:「憑什麼?」 少俠藍旌凜然的道:「少俠的律條!」 啞邪狠聲大喝道:「什麼?你也配立律條?」 少俠藍旌道:「配不配,稍停你就知道了!」 啞邪道:「小子,你叫什麼?」 少俠藍旌不禁微微一笑,看著睡邪那凶神般的面容,直似要從他面上,找出某一個問題的答案! 啞邪卻惡狠狠的道:「你看什麼?」 少俠藍旌突然一整臉色,露出了那無比的威嚴,—股淩厲的氣勢,向啞邪襲去,使他微感一怔,頓時覺著自己似受了一種莫名的重擊般,感到衝激腦中的怒氣似一浮動,心中大是疑惑,不知是何原因,但卻感覺到眼前這個曾經在酒店中現身的少年人身上,似乎有著一種特殊的威力,使人不敢侵犯! 此時卻聽少俠藍旌道:「我正奇怪,為什麼你和那假聾子—樣的在死前都要問本少俠是誰呢?他知道了以後,就躺在那坑裡了,有什麼用呢?」 這種話,頓時激起了啞邪馬八的無窮殺機,竟然習慣的,啞啞作聲,真似啞巴—樣的,指著少俠藍旌,啞啞了兩聲,雙掌一掄,就是一個虎撲,近身向藍旌出了狠毒的詭奇的三掌。 這三掌激起了一股股洶湧的掌風,直罩向了藍旌的全身,刹時間,將藍旌圈在掌風之內。藍旌卻依舊卓然穩立坑邊,絲毫不動,直如這三掌不似擊向他一般。 然而就在洶湧掌風罩定藍旌,看似無處躲閃,掌已臨身之時,突見藍旌右臂一抬,右掌一立,啞邪馬八擊來的三股掌風,竟似遇到了光滑的三角擋板似的滑向兩邊,貼身而過,消失得無影無蹤。 而撲起的啞邪馬八,卻感到一股尖利似刀的銳勁,疾襲向前撲的身形,竟然是迎面如割,只急得他急刹身軀,暴打千斤墜,硬行定住前撲的身形,在銳勁未全襲身之時,雙足連連晃動,上身搖擺不停,連施「殘荷擺柳」身法,這才卸掉銳勁。 這種身未動而卻敵的手法,直嚇得啞邪馬八,忘記了自己是撲身近前,業已立于藍旋身前不及三步之處,竟然怔怔的立在當地,傻兮兮的瞪視著敵人! 藍旌此時卻正不屑的看著這個江湖上正道武林恥與為伍,且欲得之而殺的邪惡啞子,而那原是豎立的右掌,業已在啞邪馬八閃躲銳勁之時,改立為指,食指挺伸,直指著搖晃中的啞邪身形的胸腹之間,威凜的向他道: 「你不是想知道少俠是誰嗎?現在我就告訴你,我正是鐵運算元蔔仁告訴你們的那個專與你們作對的藍旌!你知道了,可別忘記向閻王爺按實情招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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