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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這種聞聲應變的機智,與輕功身法,頓使看在眼中的脫弦箭苗天,心中興奮萬分,對小傢伙的喜愛,就更增幾分,這真是緣份,以後童子的輕功,竟有大半,是由脫弦箭犧牲一切,鑽研而成。終成為武林中一朵奇葩。

  此時,正聞道前面樹林中,鬼影子褚老俠,在向鐵運算元蔔仁道:「怎麼,就這樣走啦!」

  嘩啦一聲,童子竟故意弄出聲響,一躍落地,接口道:「哪有那麼容易,臭狗腿子,小爺今天要稱量稱量你,看看你鐵運算元蔔仁,憑什麼仗勢欺人!」

  鐵運算元蔔仁一聽童稚之音入耳,心內驚喜參半,驚的是不知此一小子,是否與面前煞星鬼影有關,喜的是自己有了藉口,正可借此下臺,並可以一出胸中這一口悶氣,也說不定。

  故而,在小童到來之時,向童子略一打量,道:「你是什麼人?竟三番二次的找我麻煩!」

  童子道:「哼! 卜大當家的,倒是貴人善忘,前些日在客棧中,忘了小爺那一掌了嗎?」

  鐵算于卜仁,聞聲細一打量,似恍然大悟,道:「你就是那藍旌小子的弟弟.叫什麼旆兒的嗎?老子正無處找那藍旌小子,拿你正可以派上用場!」

  童子正是藍旌的小弟弟藍旆,聞此之後,竟小鼻子一聳,不屑的哼聲道:「真不要臉!別臭美啦!也不想想,是誰曾叫小爺揍了一耳光!」

  鐵運算元卜仁,成名數十年,在江湖上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被藍旆左一句耳光,右一句耳光,直羞得黃臉變成豬肝,鼠目放光,兩撇小八字鬍,翹呀翹的,揮身直抖,在這江湖中大名鼎鼎的鬼影子面前,他哪能丟此大人,竟忘了小傢伙與鬼影子,是否有關聯的顧忌,怒喝一聲,狠狠的道:「小兔崽子,別徒逞口舌之利,往日老子是在不備之下,讓你得手,今晚你是自己送上門來,老子是非宰你不可!」

  小藍旆更是好整以暇的氣他道:「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老小子,你儘管施為,小爺今天非讓你嘗嘗厲害不可!」

  說罷,兩眼一蹬,小身軀一挺,滿面不屑之容。

  鐵運算元蔔仁,可說行道江湖以來,今晚這是被那藍旆在言語上侮辱得最為「窩囊」的一次,心中怒火,已是不能壓抑,大喝一聲,一記淩厲無匹的掌勢,劈向了藍旆。

  藍旆人雖小,心卻乖巧,知自己無法與之硬接硬架,更知道想贏此人,談何容易,假若能夠將之激怒,使之失去理性,先消耗他的真力,憑自己的輕功法,與之周旋,在其真力衰竭之下,或可得逞,何況身旁有個靠山,放而在心中計算—定,即展開身法,與之遊鬥.

  只見他輕靈的挪移一下身軀,閃過猛烈的掌招後,隨手一指,點向鐵運算元蔔仁的肩井大穴,口中卻不閑著,道:「好一招老鼠出洞,小爺讓你嘗嘗貓捉老鼠的味道。」

  鐵運算元蔔仁,一招落空,見來指點向肩臂,一挫臂.順勢推出一掌,向藍旆來指迎去,心中卻為這小傢伙的話語激怒得大為暴躁。掌勢竟挾十分功力,洶湧而至。

  小藍旆卻也乖巧,未待鐵運算元蔔仁招到,已是晃身挪動身形,仍回原地,口中說著,手不停的掃出了一掌,道:「不好不好,鼠胡伸觸!僅是探道,沒甚威力!」

  儼然一派教訓徒弟的口吻,直氣得鐵運算元蔔仁,大喝一聲,欺近一步,就是一輪急攻,砍、提、點、捺、劈、掃,揮、擊,一連就是八招。

  而小藍旆卻依舊輕靈飄忽的,閃轉騰挪,躍越晃退,使鐵運算元蔔仁的一輪急攻,招招落空。

  不但如此,並且邊動邊講,嘴裡不停的叫道,「黃鼠狼放屁,其臭無比,狗顛屁股,搖尾乞伶,毒蛇吐芯,生人莫近。」又什麼「猴兒齜牙,嚇唬耗子」,將那鐵運算元蔔仁的每一個招數,都起一個不倫不類的怪異名字,只氣得鐵運算元蔔仁,七竅生煙,全身冒火,更且狠狠的使出了十二成功力,招招殺手,向小藍旆滑溜的身影招呼。

  小藍旆突然感到鐵運算元蔔仁的壓力,漸漸加重,挪動的身形,不似先前的靈活自如,本是虛招晃敵的,此時亦拿出了真正的功力,與之周旋.因而嘴甲亦停了喊聲,一招一式的認真與之對拆。

  因此之故,鐵運算元蔔仁,畢竟功力較小藍旆深厚,時間一久,小藍旌處處落於下風,時時感到掣肘,大有力不從心之感。

  又游鬥了十餘回合,壓力更形增強,小藍旆的身上.已是見汗,且亦微聞喘息之聲。

  鐵運算元蔔仁已能控制場面,不由得殺心頰起,狠狠的劈出了五招,招招重于山嶽,勢勢雷霆萬鈞,只逼得小藍旆,左晃右閃,奮身沖彈,企圖沖出重圍,在第四招重手時,險此將小藍旆擊個正著,第五招出手,堪堪擊上小藍旆的身上。

  鐵運算元蔔仁,得竟的大笑道:「小鬼兒子,你給我躺下!」

  一聲怒叱,起自右方林中,一抹黑影,迅捷如電光石火般沖入二人戰囤,一股疾猛的掌勁,與鐵運算元蔔仁的拳勢,迎個正著,一聲大響,鐵運算元蔔仁,被震得連退三大步,背後撞在一操大樹之上,將樹幹震得不停的晃動,這才停住身形。

  而在掌勢甫接之時,小藍旆被來人抓住右臂,往後一甩,道聲:「馨妹接著。」

  小藍旆的身軀,竟被扔上半空,穿樹空而上,而在此時,亦有一抹白影,起自樹上,伸手接住了小藍旆的身形,抓著張開的左臂,一拎而上樹巔。

  小藍旆聞到了一種自己熟悉的香味,本待掙扎的身形,亦就穩住,任由白影拎上樹巔,坐於椏杈後,這才回頭一呲牙,右手一抹額間汗潰,赧然的向白影道,「表姐怎麼來的?」

  白影原來竟是白甯馨姑娘,聞聲一豎指,示意小藍旆莫開聲,並順手向前一指,讓小藍旆向前看下麵情形。

  小藍旆用盡目力,這才看清,下面正站著三人,一個是鐵運算元卜仁,尤在依樹喘息,一個竟然是自己的師父,鬼影子褚老俠,另一個是自己的哥哥藍旌,正是將自己扔上樹來,解去受傷之危的人。

  此時自己師父,鬼影子褚老俠,正站在當地望著那喘息中的鐵運算元蔔仁,而旌哥哥卻背著自己看不出面色,但知必是正在注視鐵運算元蔔仁。

  鐵算于蔔仁,此時心中,正在盤算,自己的處境,正不知是福是禍,面尤其是使他煩心的,是自己在這以快出名的江湖前輩鬼影子面前,能否將自己所攜帶的事物,妥善處理,真不敢想像。

  而今日面前這年輕人,自己可是嘗過他的苦頭,連鼓令三更,那聲名久著的魔頭,都栽在他手,他可知道憑自己這份藝業確實不敢有所僥倖,唯一的想法,就是來人,不知自己所負使命,而能以言語支吾過去,或可逃過今日之災危。

  當他正在盤算如何避免此災難,而脫出拘絆時,偏偏怕什麼,來什麼!

  只聽少俠藍旌道:「蔔大當家的久違了,上次藍旌念你在江湖上無甚大惡,故而放過一遭,今日卻是你自己找的,我想你蔔大當家的,已是江湖上響噹噹的人物,怎麼樣,是我動手,還是你自己解決?」

  鐵運算元蔔仁一聽此話,心中大恐,驚懼的,一指少俠藍旌道:「好狠的小賊,我蔔仁哪一處得罪了你?競要對我下絕手?」

  藍旌那威嚴自生的俊秀的面孔上,突地微露笑意,慢騰騰的道,「卜大當家的何用如此害怕,你還用不到那麼急;要你死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假若你已夠死的資格,同鼓令三更他們幾個巨奸大惡一樣,你就是有三條命,想來今天也脫不過,我不是指『死』。」

  鐵運算元蔔仁一聽,知道自己還未到死的時候,心內大定,知道既不是指死,那定是指自己的秘密了,但又確定不了,故裝糊塗的,用懷疑的眼光,盯著少俠藍旌道:「那麼你是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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