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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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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是店小二打扮的樵俠白四爺白楓,正興高采烈的敘述著酒俠與藍旌走後,天香居的狀況。 原來,在酒俠與藍旌走後,馨姑娘領著童子藍旆,進了正房休息,白四爺卻四處小心的看了看門戶,並把那業已被五鼠摘下摔在大街上的天香居招牌撿起,看看四周無人,躍身掛上,這才回到他的房間,熄燈準備就寢,就在他剛剛眯上眼,進人睡鄉時,突聽「嗖」的一聲微響,他這兒還未曾決定行止時,窗外已傳來了美姑娘甯馨的話聲道:「四叔快起來,有夜行人向店裡來,好像是三位,不,還有一位,輕功甚高明。」 白四爺一骨碌翻身坐起,順手抄起了成名兵器板斧,掖在腰上,拉開一條門縫,眯眼向外觀望,只見房上,一連縱下三個夜行人,看其身手,自己當可對付,乃不待其叫嚷,一推門,站出來道:「各位晝夜來天香居何事?如欲住店,尚請由正門進來,似此……」話尚未止,突聽其中一人,似鬼嚎似的叫道:「鬼兒子,少囉嗦,叫姓藍的快出來,你苗大爺有事問他!」 白四爺一聽,氣往上沖,沉聲的向鬼叫的人道:「苗天你少鬼叫,就憑你岷山二鬼也配到這兒電叫?識相的你還是給我滾出去!」 岷山二鬼中的大鬼「吊客星」苗天,尖叫一聲,指著白四爺道:「鬼兒子的你算什麼東西,竟敢如此對待你老子……」 話聲未歇,突感眼前人影一花,「啪」的一聲,嘴巴上挨了一下重的,滿口鬼牙均都脫落,鮮血順嘴流淌,顧不得疼痛,瞪著一雙鬼眼,向眼前一看,不禁神情一怔,木愣愣的姑在當地。 面前竟是個絕色的美女,一聲嬌嗔,更顯得她玉面生色,大鬼苗天竟是忘了疼痛,傻呼呼的直吞血水。 美姑娘身後的童子藍旆,卻在跳著腳歡呼! 身旁另一夜行人,生得唇紅齒白,一身白衣,隨著夜風飄曳,看來瀟灑已極,唯有那一雙三角眼,紅紅的竟被一圈藍色包圍,透著一股淫邪之氣,只見他賊忒稀稀的眯著那對三角眼,望著甯馨姑娘,雙拳一抱,一揖到地,躬身抬頭,望著美姑娘道:「小娘子……」 「呼」地一陣旋風,一圈黃影,自正房疾泄而來,伸手抓起了躬身作揖的夜行人,口中叱道:「花花兒躲開,這朵鮮花肥羊兒是你祁爺的了!」話出身動,臂揚手撒,被叫做花花兒的夜行人,被扔上了屋脊,一個鷂子翻身,安然落下,口中卻連聲應「是」,而那三角眼中卻冒出了火般,怨毒的瞪著一身黃衣的人影。 院中黃影將花花兒扔上屋脊後,一轉身,面向著美姑娘,露出了一排黃牙、闊嘴、鷹鼻、坳肋、削耳、一隻獨眼,配著禿頭紅須,陰森森的長臉,強作笑容,獨眼中,邪光如芒,磔磔道:「小美人,小寶貝,小心肝兒,好俊的功夫,好美的人兒,來來,同你祁家大爺玩兒,嘿嘿!我的小乖乖地!我的小乖乖兒!」口說手動,一隻烏黑的爪子,就向美姑娘身前伸去。 美姑娘一見老賊這副德行,就噁心得要吐,又聽他口吐髒言,直氣得玉容變色,未待那祿山爪伸到,一晃身,老賊只感到眼前一花,一怔間,突感到似鐵鏟般重擊,砸了自己伸出的右臂肘腕一下,匆促中記起面前乃系一有刺的玫瑰,倏運獨龍功,但卻正在此時,身前胸膛處,如被錐刺,左耳將台穴,正是他的獨龍功的死門,同時著了一下重的,自己只感到如萬蟻鑽身,霎時間,獨龍功的全身力道回逆攻心,轟的一聲,頓時不醒人事,蜷縮倒地,一動也不動,一代老魔遇到了剋星,竟連自己被什麼功力所傷,也不知道,即倒地死去,這也是他淫惡終生的報應。 屋脊上的花花兒一見美姑娘,如此威勢,指顧間,將威震天南的獨龍老鷹祁天,喪命歸陰,只嚇得三魂喪了七魄,拔腿就溜,所幸此賊飛毛腿幫忙,得能逃得一命,一溜煙似的,霎那間,逃出鎮去。 在黃影落地後,白四爺即心焦不已,四爺已認出面前乃是凶名照著的萬惡淫魔獨龍祁天,被扔上屋脊的是新近闖蕩江湖的花花公子郎千,正是一對淫賊,唯恐姑娘吃虧,自己方待上前與老魔拚命,誰知道姑娘竟三招二式就打發了這凶魔,白四爺一看,不由得精神大振,一掄板斧,大喝一聲,就向怔在當地的岷山二鬼砍去,斧挾虎虎風聲,狠辣至極,真不虧為樵俠。 岷山二鬼一見祁天老魔,那高的身手,竟被眼前這個弱不禁風的美姑娘擊斃,驚得竟忘了逃命,雙雙怔在當地,此時突聽白四爺一聲大喝,這才醒了過來,哪敢再事逗留,雙雙揮臂,向白四爺虛晃一招,拔腿就跑,才只跑出三步,身形倏然拔起,欲躍登屋脊之時,突感全身一麻,頓時人事不知,「叭叭」二聲摔在院中,白四爺掄斧就砍,「哢哢」二聲,二顆血淋淋的人頭滾在一旁,白四爺回頭一看美姑媲甯馨正在抿嘴微笑,螓首微低似是不願白四爺看到,白四爺一怔,頓時恍然大悟,哈哈笑道:「馨兒是笑為叔打死老虎是吧?怪道斧砍竟毫無反響,原來你這丫頭竟是點的死穴?」白四爺「呵呵」二聲,遮過了這場尷尬,這就叫起了幾個夥計,打掃院中清爽,不多時,酒俠藍笠等,已相率趕回。 白四爺說完經過,藍二俠亦將他們決鬥林中的經過,說了個大概,這才正容向藍旌與白甯馨姑娘肅聲道:「旌兒同馨幾剛返回家,就遇到了這種突兀的事情,我趁此時告訴你們個大概,現今朝中永樂帝已驅侄自為,而建文帝卻亡命天涯,我們武林人,本不管官家是非,尤其是他們這種家族事,更不適宜,無奈永樂太過心狠,事前利用一批武林敗類成事,事後竟亦運用這批敗類截殺在逃的建文帝,而這批敗類卻抓著雞毛當領箭,狐假虎威的魚肉鄉里,尤其伏虎寺的禿賊悟能,竟待其一身蠱毒,搶劫婦女,為禍地方,近來已從娼家擾人民家,所以我同你大爺、四叔這才開始偵伺,是大爺去洞庭邀了魚家四位兄弟及你三叔同來幫忙,我們已是連續偵察伏虎寺十幾天了,今晚輪到大爺前去伏虎寺,想也該回來了……」 話至此處,微聞有衣袂飄風之聲,靜心一聽,面現笑容道:「是你大爺的聲音,還抽著煙呢!」話落即見一條身影,輕靈的躍進屋中,頓時滿屋充滿了蔥郁的煙味。 屋中適時出現一個滿臉慈祥,雙目神光熠熠的白鬍子老頭,一身莊稼漢打扮,口含特長的一支旱煙袋,煙鍋兒特大,煙荷包垂於杆下,在身影躍落時,竟紋絲不動,而那特大的煙袋禍中,正隨著他的呼吸,閃著紅光。 座中人均起立,紛紛為禮,白鬍子老頭先向洞庭四豪點首為禮,並道了聲辛苦,龍行虎步的走向上首坐下,隨手撫了撫口稱大爺的藍旌,旋即向全體掃視了一眼,擺手示意大家坐下。 這正是煙酒漁樵四俠之首的煙俠藍竺,只見他臉容一正,發話道:「今夜伏虎寺的人,鎩羽而回,是賊禿悟能萬萬想不到的事情,事前他們沒有查探出我們的虛實,故而吃了大虧,當花花公子與神算子蔔仁逃回去一說,賊禿悟能大為惱怒,本待即刻前來,但適巧自北京來了人,與他密談一會後,賊禿突又改變了主意,我看已無事可探,亦就回來了,只是我想,我們不能讓天香居每夜鬧賊,假若今夜賊禿再來攪鬧,我們還怎能開下去?誰還敢再來天香居?如何想個釜底抽薪的辦法才行。」 說罷,用眼看著藍旌,意思是問他有何意見? 藍旌略一沉吟,凝重的向煙俠道:「爹可認識北京來的那人是進?」 煙叟藍竺聞言後,神色一愣,略為思索,沉吟的道:「來人有量不高,個子瘦瘦的,未能看清面貌!只是看賊禿悟能對他的態度,似是職位不高。此人是誰呢?我倒真也想不起來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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