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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三


  冷沉的一哼,展若塵道:

  「不錯!」

  段爾生忿怒的道:

  「展若塵,你要給我小心了!」

  展若塵淡淡的道:

  「對付你,或對付任何我的敵人,展某總是小心謹慎,兢兢業業,一絲不苟,片刻也不敢大意!」

  緩緩往馬下落,便段芳姑也躍下馬來——

  段芳姑咬牙怒視著展若塵,道:

  「展若塵,我要看著你倒在我爹的面前!」

  展若塵笑笑,道:

  「傷痛猶在,你們應該記憶猶新才是正理!」

  段爾生身上的傷七道血口子,雖然不深,但顏面攸關,這時開言,便不由咬牙怒吼,道:

  「展若塵,你千萬不要得意太早,勝負的關鍵並不在於誰的嘴皮子巧,而是端看各人的手段,而你,馬上就要翻滾哀號,化為血水一灘了!」

  展若塵忿怒的吼道:

  「就憑你身上帶的那些唬人的毒物,段爾生,你沒有弄錯吧,早已不放在展某的眼裡了!」

  段爾生生氣的尖亢怪叫不已,後面,段芳姑已沉叫道:

  「爹……還等什麼?狠著收拾這口出狂言的畜牲!」

  展若塵哈哈道:

  「有人還一心想嫁給我這『畜牲』當老婆,哈……我還不屑於要呢!」

  段芳姑氣的七竊生煙的大罵,道:

  「展若塵,你不是人……」

  展若塵毫不示弱的回罵:

  「至少比之你們這些扮鬼人物要有人味多了!」

  段芳姑戟指展若塵,尖聲道;

  「爹,你還不出手,快殺了他……」

  回應段芳姑的尖叫是段爾生那亦紅的身子,他拔空上升三丈五,半空中宛如一支紅鶴自天外飛來,便在他的撲閃裡,兩支枯骨頭殼已進射出無數毒釘,蒲團似的往展若塵勁射而去——

  一聲厲嘯,展若塵的雙肩狂旋,「霜月刀」平飛如電,他雙臂已伸展開來,頓時間有如平地刮起一陣旋風,他的身形便立刻幻成—團遊移激蕩又強又猛的淡青螺影,那一溜溜冷森森的刃芒,立刻組合成一圈圈的光弧,寶塔般的從四處往上層疊,精芒迸濺,碧焰閃掣,空氣中已響起呼嚕嚕窒人的聲音——

  是的,「刃疊浮屠!」

  在一片炫煥的光焰閃飛不已裡,傳出了「叮叮噹當」的撞擊聲,紅影就在這種勁旋的刃芒中,連連飄浮在周邊不即落下,那漫天迸射的毒釘,被那層刃芒撞擊得四下散落——

  刃層又在擴大,空中飄浮的段爾生已嘿嘿尖笑不已。

  展若塵栗于段爾生這種幽浮身法,便知道他是吸取少女骨髓煉就的「幽浮坐雲大法」,這種極端殘酷而練的武功,一般武林中人是不屑于修練的——

  青瑩瑩的寒光即將收斂,而段爾生的另一支頭殼已在空中待射!

  果然,段爾生狂怒的尖聲道:

  「姓展的,你的『刃疊浮屠』也失靈了,那就統統給我死吧!」

  他的話聲如厲嗥猶在空中激蕩,一團團火紅的毒粉已狂灑出來——

  勁風呼嘯立刻便把紅粉往西方吹散!

  展若塵便在此時,猛往空中爬升,只見一屢屢紅粉從他的足下「嗖嗖」而過,遠處已傳來狂嗥厲叫,不少黑衣勁裝大漢,雙手掩面,狂叫著:

  「眼!我的眼睛!」

  另有幾個灰衣大漢也中了紅粉的毒,他們未蒙面巾,卻顯出皮皺嘴裂,雙目緊閉的翻滾在地上哀號不已!

  段芳姑已在上風頭尖叫道:

  「展若塵,你逃不掉了!」

  落地再彈,展若塵已怒吼道:

  「逃的是你們!」

  便在他的怒聲裡,青瑩瑩的寒光鬥然間宛若無數蛇電,從上到下往四下裡亂流也似的穿射開來——

  段爾生大吼一聲,揮起兩支頭殼便迎擊上去,兩條人影倏忽分開,卻在分開的一刹那間再度交合一起!

  蛇電更見旺盛,筆直的,彎曲的芒刺彈射倏噴,而紅豔豔的冷虹也凝成堅起的匹練,當這些形色各異的光影詭異淩厲的接觸之下,遠處已傳過來淒叫聲——

  叫聲直往這裡傳過來,人們也已預知血濺五尺的辰光就要來臨了——

  那是突兀的變化,宛如世上難以預測的異數在這個時候發生了——

  那宛似四月下垂的光芒,一閃之間便把展若塵與段爾生兩個人分隔開來——展若塵斜出七八步,段爾生卻怒嘯著側滾出三丈外!

  弧光一抹又回向原處,於是,連段芳姑也一聲驚呼:

  「金申無痕!你……」

  是的,金婆婆趕來了,站在金婆婆身邊的有「無情報」費雲與申無忌二人——

  金申無痕在歷經這次劫數後,又恢復了她原有的威儀,二十天——僅僅二十天的時光,她的白髮幾乎又增多了一半,花白中摻雜著少量的黑髮,她才五十多—點啊!

  此刻,她那清瘦而白皙的面上,丹鳳眼含怒,漆黑的劍眉緊湊在一起,氣度高華中發出低低的冷哼——

  是的,方才的那一抹光芒,乃叫做「上弦生」,也是—種警告敵人的招式,還有一式叫「下弦死」,一但出乎,光現血濺,橫屍奪命在意念之間,不止霸道,更且殘酷的無與倫比!

  於是,黑衣大漢這邊立刻發出一陣歡呼!

  望著一地屍體與二十多名雙目已瞎的金家樓弟兄,金申無痕冷冷的道:

  「段爾生,你該死!」

  「吸髓赤魔」段爾生雙臂交替抖閃,立刻間全身抖顫,面色更見赤紅,他舉著兩雙枯骨頭殼,嘿然尖聲道:

  「金寡婦,別人懼你的『黑龍簪』,『白雲裡』,本幫主可卻並不怕,能任你離去,便是要正面向你—較高下,可好,你來了,也免得本幫主多費手腳了!」

  金申無痕沉聲道:

  「虧你自稱一幫之主,真把武林的規矩,江湖的道義全糟塌淨盡了,大漠你們橫行,沒得倒跑來遼北丟人現眼,你們用最卑劣的手段把我擄在地洞內,可以說是我最痛恨不過的事,所以拼著被你們天天淩辱打罵,我連眼不睜,口更不開,因為,你們不配同我說長道短,更談不上什麼條件——」

  段爾生忿怒的道:

  「擄你,只是一種手段,沒有宰了你,正是我們的一項仁慈,金寡婦,如今兩軍前陣,說什麼也是多餘的,手底下見真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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