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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丁魁恭身道:

  「啟稟夫人,已全準備好了。」

  他和石玉雙雙走到一塊豎起的石壁之前,分立在那道石牆左右,黑仔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麼,道:

  「快離開那道石門,我爹不准我靠近它……」

  神玉夫人點頭,道:

  「老疤果然是個忠膽義肝的漢子,連你都沒說。」

  她面上神情凝重的又道:

  「啟開。」

  石玉和丁魁雙雙一聲大喝,兩人四隻手掌貼著那塊長壁運勁朝前推去,只聽一陣咯咯巨響,那塊巨壁突然往上離去,露出一個洞口,在那洞口上,橫著一塊石板,上面刻著三個大字:「鐵血門」。

  金長泰望著那三個觸目驚心的血紅大字,面上神情不覺一變,脫口道:

  「原來『鐵血門』藏在這裡……」

  神玉夫人轉頭,道:

  「孩子,鐵血門有著太多的血仇和恩怨,你只要進了這道門,那些血仇和恩怨便會全加諸在你的身上,你是鐵血門的掌令之人,只有你有資格進這個門……」

  黑仔面色凝重的道:

  「這是我娘的意思?」

  神玉夫人長歎道:

  「不,這是天意,也是你爹的遺志,當初將你交給老疤,藏在狼穀,就是要你與鐵血門共存亡,如果你不幸被仇家所殺,鐵血門將永遠埋在狼穀……」

  黑仔堅定的道:

  「既然是我爹的意思,我進去。」

  神玉夫人道:

  「進去吧,我還要封住這道門。」

  金長泰聞言急聲道:

  「封門,這孩子將來……」

  神玉夫人冷冷地道:

  「你甭操心,他爹都有安排,你老金記住,這秘密不准外泄,你已是兩世為人,就在狼穀度你晚年吧。」

  金長泰低聲道:

  「遵命,我會守在這裡……」

  黑仔昂首闊步,道:

  「封掉吧,我進去了。」

  這孩子當真是個性剛毅,當他知道自己命中註定要擔當鐵血門的重重恩怨之時,他毫不猶疑的朝石洞裡行去,他只知道這是父親的遺命,遺命是不能違背的,不管將來的結果是對是錯,他都要面對這個挑戰……

  他的背影緩緩在洞中消逝,神玉夫人眸中忽然有一股淚影浮現,她緩緩將頭扭過去,道:

  「封門。」

  丁魁和石玉立刻運起勁來將那道重逾千斤的石門封閉,在光影逐漸淡逝的餘影裡,黑仔只覺得自己像飄泊的孤子,已被所有的人所拋棄,他腦子裡空白一片,只覺的自己的步履在沉重中有點艱辛的挪移著,在一陣陰涼的空氣裡,他已感覺出有一雙冷寒的目光在凝視著他……

  黑仔震驚的道:

  「誰?」

  突地,洞中燃起了火光,那是搖晃的燭光,在燭影中,只見一個全身黑衫的老人站在洞中一角,那老人雖然面容清瘦,卻精神奕奕地望著他,看了半天,突然跪了下去,低聲叫道:

  「少主……」

  黑仔一怔,道:

  「少主?你是……」

  那老人肅容的道:

  「我是阿福,在這裡已守了十五年,當這扇門開啟之時,就是少主返鐵血門之時,今日那扇門果然開了,少主,我終於等到你了。」

  黑仔雖然如墮霧中,但知道這個阿福必定與自己有著極深的淵源,他苦笑道:

  「你在這裡等我……」

  阿福苦澀的道:

  「不錯,我和老疤都是老主人的僕從,當鐵血門遭劫,老主人慘死之時,我和老疤便擔負起教養你的責任,由他負責你幼年的成長,我在這裡守著鐵血門的命脈,當少主走進鐵血門之時,就是咱們鐵血門復興之日……」

  黑仔迷惑的道:

  「我愈來愈不明白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阿福面色一整,道:

  「你不需要懂的太多,現在你先上香……」

  燭光在這句話中忽然明亮起來,這裡是一間很大的石室,當中神桌上,供著一個牌位,上面寫著「鐵血門門主關天威之位」,黑仔從那神位上知道自己姓關,是鐵血門的少主,他從阿福手中拈了三炷信香,恭恭敬敬向父親靈位磕了三個響頭,心中卻不知是什麼滋味,因為鐵血門與他畢竟太陌生和遙遠了,他知道老疤曾無微不至的照拂他,哪裡想到自己的身世這麼複雜和難解,在刹那間,自己擔負起鐵血門無限的血仇和恩怨……

  阿福凝重的道:

  「鐵血門的血仇恩怨我不想多說,日後你自然會明白,但你在這裡必須將鐵血門的武功練好,這是你父親的遺命……」

  黑仔淒然的道:

  「阿福伯,我會聽你的……」

  阿福嗯了一聲道:

  「鐵血子弟個個都是天地間的硬漢,在這裡不准掉淚,不准玩耍,除了練功,你什麼都不要管……」

  阿福說完話,轉身推開這石室另一道門走了,偌大的石室頓時只剩下黑仔一個人,忽然,黑仔有種孤寂之感,他仿佛被遺棄在黑沉沉的寒夜裡,無助的瞄視著石室的擺設,在那跳躍的光影裡,他忽然看見石室的壁上畫著許多畫,這些畫全是用彩筆劃在石牆上,栩栩如生,幅幅都是那麼動人……」

  最先入眼的一個中年文士,雙目有神,俊逸超群的站在一個山頭上,俯視著山頂下的浮雲林樹,那神情和態勢有種君臨天下般的威嚴,黑仔從這中年人的畫像上,突然覺得有種親切又遙遠的感覺,他知道此人必是自己的父親,再往前瞧去,只見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站在一叢花樹之間,除了自己的父親之外,還有老疤和阿福,他倆仿佛是對忠義的僕人,站的遠遠的,一個捧著一柄劍,另一個提著一把弓,黑仔忽然覺得那個婦人與神玉夫人有點像,但仔細瞧去,又有點差異,他心裡氣血翻湧,只覺自己和這婦人有著一種密切的關係,他不自覺的道: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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