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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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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目光瞥進床上拱起的被子時,他不禁陰沉的笑了笑,他緩緩的朝床前跨去,黑仔屏住呼吸,等張大嘴的頭一伸進門內,手中那串狼牙猛地朝張大嘴的脖子上罩去,雙手緊緊的勒住,身子自空中猛地下墜,張大嘴只覺自己呼吸困難,一陣尖銳的刺痛自脛骨上傳來,他呀地一聲大叫,晃肩移身想甩開黑仔,哪知黑仔力大無窮,勒住他的脖子不放,張大嘴伸手去拉脖子上的狼牙,已被那尖銳的狼牙刺傷了掌心。 他面上一片青紫,吼道: 「媽的,你……」 他不愧是武林頂尖高手,雖然在大意之下著了黑仔的道兒,理智尚十分清醒,背著黑仔往牆上撞去。砰地一聲大響,黑仔只覺有點天旋地轉,被張大嘴那粗壯的身子一撞,差點沒被撞死,雙手頓時一松,人已倒在地上。 張大嘴終於吐出了一口氣,可是鮮血已自脖子上流下來了,他雙目如珠,憤憤地道: 「宰了你這個野種……」 當他剛揮起手掌欲擊向黑仔的時候,驀地自床底下沖出一條黑影,張口咬住了他的右腿,一陣撕裂的痛楚令他冷汗直流,一掌向黑影拍去,那只舍生救主的黑狼卻毫不留情的已撕下張大嘴腿上的一塊肉,然後一個躍身猛撲張大嘴的面門。 張大嘴哇地一聲怪叫,大片血肉令他痛的幾乎要暈過去,黑仔已借這刹那空間,翻身爬了起來,無意的伸手一抓,那兒有一柄鐵鏟,是他埋葬死去的野狼用的鐵鏟,一鏟朝張大嘴拍去,正正的擊在張大嘴的腦門上,當地一聲,張大嘴腦中嗡地一聲,喉結上又被那只躍起的黑狼咬住了,他痛的一拳搗在黑狼腹部,那黑狼慘叫一聲,摔死在地上,張大嘴的喉嚨卻已被咬斷,張大嘴伸伸腿就死了。 黑仔有若瘋狂似的,舉起大鐵鏟猛擊不休,他恨恨地道: 「打死你,打死你……」 可惜張大嘴一身超絕武功,只因他認為對方不過是個孩子,一時的大意,竟讓這一童一狼活活的打死了,那個鬥大的腦袋已碎裂的血肉模糊,黑仔終於停下來了,他看見那只大黑狼倒臥在地上,心裡一陣愴然,急忙抱著它,只覺入手冰冷,顯然已死,他恨聲的道: 「大黑,我會替你報仇……」 他忽然想起爹爹還在外面,不覺舉頭向外望去,只聽夜風嘩啦啦的作響,心裡如弓弦樣的一緊,急忙奔出去,只見炒腰花已死在一塊石頭上,那個冷面公子仇獨已失去影子,而爹爹卻斜臥在草叢中,嘴角間盡是殷紅的鮮血,瞪著一雙眼睛直望著黑仔喘氣,黑仔顫聲道: 「爹……」 疤面人忍著翻湧的氣血,顫聲道: 「孩子,你要立刻離開狼穀……」 黑仔一呆,只覺手腳冰冷,難過的道: 「為什麼?爹,壞人不是都跑了麼?」 疤面人長吸口氣,道: 「黑仔,江湖上已掀起爭奪『血玉神珠』的怒潮,那個姓金的真該死,居然跑來狼穀,讓這群無盡無止的江湖人物跑來這裡追尋探索,我們不可能再過平靜日子,姓仇的武功太高了,爹殺不了他,爹要你立刻離開這裡,爹已傷的不輕,沒法和你一塊走……」 搖搖頭,黑仔堅決的道: 「不,爹,我要和你一塊走……」 疤面人面上湧起一股怒氣,道: 「胡說,你居然連爹的話都不聽了,黑仔,你已經老大不小了,往後,你要靠自己去求生存,要想活下去必須勤練武功,爹的武功實在不怎麼樣,所以沒教好你……」 雙目中盈盈的清淚,沿著腮頰直流下來,黑仔點頭道: 「爹,我明白。」 疤面人長歎口氣道: 「你走吧!」 略略一怔,黑仔詫異的道: 「現在就走……」 疤面人嗯了一聲道: 「再遲一刻,你想走都不可能了,孩子,不要怕,爹只要不死,一定會追上你,快走吧。」 這話沉重而傷情,恍如兩人就要陰陽相隔一樣,疤面人臉上如罩上一層霜雪,令黑仔不敢正視,自他有記憶以來,他就和父親住在狼谷,父子相依為命,他記得爹爹用狼乳來喂自己,使自己天天與狼為伍,但爹從沒有教過自己武功,自己因為每天與狼為伴,追逐嬉戲,而自然變的健壯和剛強,而爹爹除了照拂自己外,更沒有跟自己談過母親,或是一些能令人追憶的事,此刻,他腦子裡一片空白,除了有這麼一個父親外,其他的他什麼也不知道…… 黑仔看了他父親一眼,猶疑的道: 「爹,我……」 疤面人憤怒的道: 「你再不走,我就先殺了你。」 疤面人發脾氣,對黑仔來說,這又是生平頭一回,父親和他相依相隨,面上雖然是冷冷地,但爹爹卻從沒有向自己發過一次脾氣,今夜,爹居然一改常態,發了那麼大的脾氣,對黑仔來說,幾乎是一件不容易接受的事情,但,就因為疤面人很少生氣,黑仔心裡才產生一種畏懼,他急忙奔出幾步,顫道: 「爹,你別生氣,我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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