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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楚雲衰弱的搖搖頭,苦笑道:「罷了!這也是天意天意。」

  他又緩緩移動目光,將周遭的淒厲景象深深印入腦際,良久,他古怪的向紅羽公子及青羽公子屍身上再看一眼——青羽公子仰天而臥,雙手仍緊按胸前,兩眼怒瞪,滿面痛苦之色……

  楚雲忽然瘋狂的笑起來,喘息著指向地上的屍體:「三年前,當黃河口海濱的怒濤在狂號,天空的雷電在交織,強仇的兵刃在我身上劈戮時,我就曾向上天起誓,深深的哀號,如我能生,如我不死,我必會報復,要流我血者流血,要奪我命者喪命,如今,哈哈哈……我已經做到了,看了

  這些醜陋的死屍,這些慣於弱肉強食的賊匪,他們永遠不能再以卑劣的手段去作惡,永遠讓他們以自己的鮮血來洗脫他們自己的悔恨,一切都歸於消冥吧,冷環主、庫環主,用火龍彈焚莊,不要留下一點污穢的痕跡!」

  天狼冷剛、大漠屠手庫司同時躬身答應,反手之下,四枚火龍彈已在呼嘯聲中裂出千萬條閃爍的火蛇紅芒!

  劍鈴子龔寧、快刀三郎季鎧亦紛紛躍上屋頂,火龍彈發射如雨,片刻之間,這座深沉而幽黯的玄淩院已陷入一片熊熊烈火之中。

  房屋倒塌了,草木燃燒了,轟隆隆聲攙合著畢剝剝之聲,火光沖天,火苗飛躥,好一幅慘厲的圖畫!

  楚雲的蒼白面孔,被大火映得豔紅一片,他強烈的咳嗽著,喃喃的道:「流人血者,隨著這報應去吧,或者,我會聽到你們在幽冥中的哭號聲……」

  鳳目女黎嬙又引起驚恐的叫著他:「雲,雲,你神色好可怕,雲,我們走吧,你在咳嗽……」

  大漠屠手庫司背起楚雲,向各人打了個招呼,與劍鈴子龔寧躍上牆端,楚雲手中的利劍仍未入鞘,在鮮紅的烈火映照下,閃起一抹冷極的寒光。

  狐偃羅漢向四周又掃巡了一遍,沖著黎嬙一笑道:「黎

  丫頭,咱們也可上道了,待在這鬼地方委實不大是滋味……」

  黎嬙早已迫不及待的飛身而起,緊緊跟著楚雲身旁,於是,黯影中,夜色與火光的攙揉裡,六條人影迅速隱沒,留下的,只是一大片殺伐後的淒厲。

  離開玄淩院的那座大山,東去三十裡地,有一座小村,這村子只有十來戶人家,卻都是做著一種相同的活兒——捕魚。

  這裡不濱海,不靠江,哪裡來的魚捕呢?其實,假如你沿著這村子的山徑上走,經過一片盛開著紫花的林叢,再繞過幾堆奇形怪狀的白色岩石,自幾株古形的枝醚隙縫裡望出去,你便會大大的驚異了,便會籲著氣陶醉在這眼前的,美得令人心疼的湖光水色之中。

  是的,這是一片湖水,山頂上的湖水,波平如鏡,澄清見底,漾著淺藍的顏色,湖底遊逡著一種金紅色的魚群,這湖水,映著山頂四周的紫花蒼林,襯著水底的白石綠草,說不出是多麼清逸,說不出是如何超脫,有一股飄然寧靜的氣息,有一片拂塵出世的韻息。

  這奇異而美麗的湖,叫「落月湖」,山下的那座小村子居民,便是靠這湖水而生活,捕著湖底那些美麗而可口的金紅色魚群。

  湖濱,在三五棵古雅的松樹下,有一棟全以天然樹幹築成的木屋,這木屋選的地方異常恰當,正是坐落在可以俯瞰全湖的一片較高山坡上,清趣盈然,優雅樸致,或者,連造這木屋的主人,也是一位風雅的名士呢。

  陽光已經斜了,湖面水氣朦朧,林間,花叢,飄遊著淡淡的暮靄。

  木屋前,大漠屠手庫司正愉快的與天狼冷剛在聊天,狐偃羅漢則怪聲怪調的向劍鈴子龔寧數說著他往昔的英雄事蹟,自然,有許多是誇大或加以渲染的,反正只有他自己在自說自演。

  木屋內,分為兩進,外面這一間用木板搭成簡陋的床榻,這是屋前聊天的人們睡的,掀開簾幕,可以看見裡面另有兩張木床分置兩邊,中間還隔著一張布慢,不過,這時,兩邊床上的兩個人,卻全偎依在一起呢。

  嗯,他是楚雲,她是鳳目女,楚雲背上肋下的繃帶未除,圍著前胸繞了好幾圈,左手五指的傷痕已經差不多痊癒了,看他攬著黎嬙的右臂是如此靈活,好似,好似肩上的一矛之傷也恢復了哩。

  他的嘴唇老是遊移在黎嬙粉嫩的面頰上,軸纏不開,黎嬙被他逗得癢癢的,盡是左仰右避的閃著,輕笑如鈴。

  「喂,你這人呀,怎麼……真膩人……傷還沒好……嗯……你的鬍子……喇……」

  楚雲重重堵住了那張紅嫩柔軟的小嘴,深深的吸吮著,良久,直至黎嬙幾乎已透不過氣來,他才輕輕的萬分不舍的鬆開,牙齒卻溫柔的咬著黎嬙的耳墜,與那細緻光潤的雪白頸項。

  黎嬙呼呼的喘著氣,美麗的面靨配紅似醉,那雙足以勾魂攝魄的鳳眼微微的閉著,有一股強烈的,嫵媚至極的的誘惑。

  楚雲吻著她的眼睛,摩姿著那簾絨似的彎長睫毛,喃喃的說:「小嬙,你實在像一團火,炙熱得嚇人……」

  像夢吃一樣,黎嬙以自己小巧挺直的鼻尖,柔得似水般摩轉著楚雲的鼻尖,悄細的道:「雲……你怕這團火麼?」

  楚雲用行動代表了答覆,他的雙唇又湊了上來,黎嬙輕笑著移開臉龐,低低的道:「還沒有夠?雲已經很多次了……」

  楚雲微闔著眼簾,道:「我要吞下你去,我真恨不得將人併入我的身體,變成我的另一半,那樣,我就可以天天不離開你,朝夕不離開你……」

  黎嬙深情的笑了,在楚雲肩頭上輕咬了一下:「嘿,那麼,你現在就吞下我去,讓我的肉體與你的合攏,我的血液與你的融匯,我的心與你的並在一起跳躍……」

  楚雲將整個面孔埋入黎嬙那烏黑軟得似瀑布似的長髮中,一股子幽幽的,使人魂索夢系的白蘭花香味又深深沁人他的鼻管中。

  「小黎……」

  「嗯……」

  楚雲有些天真的問:「寶貝,你身上好香,像是一片開滿了白蘭花的花圃,怎麼女孩子身上都是這麼香呢?」

  黎嬙忽然輕輕推開楚雲,鳳眼大睜,嬌嗔道:「什麼?

  都是?楚雲,你到底接近過多少女孩子?」

  楚雲微微一怔之下,失笑道:「除她,只有你。」

  黎嬙忍不住酸溜溜的抿抿嘴,故意裝出一副冰冷的面孔,道:「她是誰?」

  楚雲全身機靈靈的一顫,道:「不要提她,好嗎?她早已不存在了……」

  黎嬙幢然醒悟,暗罵自己糊塗,卻又一時回不過臉來,仍然冷冷的道:「她我不管,只恨我遇見你晚了,還有哪一個?」

  楚雲茫然搖頭道:「沒有了,小嬙,我只是一時說溜了嘴,其實,我對這一方面非常慎重,別人稱我浪子,只是因為我個性放蕩不拘,狂野難制,並非指我對女人胡來,這一點,你一定要弄明白……」

  黎嬙哼了一聲,想再數說兩句就乘機下臺,她剛剛張開小嘴要說話,眼前一暗,一條濕潤而滑膩的舌頭已塞入口中,噎得她「喇」了一聲,整個身軀已軟乏無力的被一條強有力的手臂抱個結實。

  又是一段足以閉住氣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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