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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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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漢子正待回話,銀甲士卻驀然撲去,甲胄「鏗鏘」一響,他又已坐回原處,叫謝維的漢子只覺得腰眼上一麻,涼森森的,他圓瞪著兩眼,恐怖而迷惑的瞧著銀甲士,不知他此舉含義何意。 銀甲士冷冷的道:「夥計,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這位朋友是張肉票,我們要和你主人談談他的價錢,你在此處替我好好看著,別生歪心,更不得通報你家主人知曉,否則,哼哼;你腰眼上的一記『閉穴指』容不得你活到明日,待吾等回來之後,如果一切滿意,自會為你解除,另外更有重賞。」 謝維聽得渾身冷汗涔涔,他咽了口唾沫,面色蒼白的道:「二位前輩……這……敝居亭定然……定然不會同意……」 金甲士霍然站起。怒駡道:「閉嘴,你家主人見了吾等連屁也不敢多放一個,哪裡還談得上什麼同意不同意?你只管好好呆在這裡,自有你的好處。」 銀甲士拉著金甲士行了出去,到達門前,他回頭一笑道:「夥計,這裡全交給你了,可別與自己生命開玩笑,呵呵,須知人生的樂趣尚多得很呢。」 二人大笑著走出門去,一陣馬蹄聲隨即響起,又迅速消失在黝暗的空氣中。 這間破爛而晦暗的陋店裡,這時顯得異常沉靜,靜得連呼吸的聲音都可以清晰地聽到,謝維抹去額上的汗水,惴惴的回頭望瞭望那昏睡如死的陌生人——楚雲,繼而又向門外的夜色掃了一眼,喃喃的罵道:「狗娘養的兜鍪雙豪……老子也沒惹你,一片好心相待,卻拿老子當壽頭……」 他又咕嚕罵了兩句,便轉過身來,準備將那陌生人扛到屋後,但是,當他轉過身來之際,卻不由嚇得踉蹌退後五步,險些驚呼出口! 原來,楚雲早已好生生的站在那裡,含笑向他點頭。 這謝維驚怔了好一陣子,才漸漸轉過氣來,他囁嚅著道:「咦?你……你不是吃了那藥酒……昏睡過去了麼?……怎的……」 楚雲笑吟吟的重又坐下,道:「我能喝酒,也能解酒,不論是哪一樣皆稱高手」 謝維有些張口結舌的道:「我……我曾親自見你吞飲下去……」 楚雲拇指與中指一捏一搓,「啪」的起了一股脆響,輕鬆的道:「酒未下肚,我已用一口真氣全部將其自上身毛孔中逼出,這酒很邪,我一面尚要與那兩個老小子談話敷衍,避免他們看出破綻,嗯,可真不容易。」 這謝維此時忽然想到了自己,他擔心的道:「朋友,你可千萬走不得,我著了這兩個王八蛋的道了,你一走,我就完了……」 楚雲灑脫的一笑道:「你想留我麼?」 謝維一咬牙,硬著頭皮道:「請你幫個忙,否則,你要是一走,他們不解開施在我身上的『閉血指』,我連明天的太陽也看不到了……」 楚雲大笑道:「姓謝的朋友,你也太天真了,就憑閣下,只怕再來上百兒八十個也留不住我呢。」 這時,那謝維忽然目露凶光,眼珠一轉,翻身就去搶菜板上的切肉刀。 就在他的手指适才接觸到那柄切肉快刀的刀柄時,輕風晃處,刀已抓在另一個人手中,謝維的大腦尚未來得及轉過彎來,全身一麻已然躺在地上。 「嘖嘖,你的心倒也很狠嘛,朋友,在下這一手,較那銀甲士的『閉穴指』如何?」 謝維躺在冰冷的泥地上,四肢絲毫動彈不得,他急得兩眼圓瞪,滿頭大汗,嘴裡慌不擇言的央告道:「大爺,老朋友,你老替小的設想一下啊,小的是逼到頭上,實非得已……」 楚雲笑了,開朗的道:「謝朋友,乖,別叫,那銀甲士的『閉穴指』沒有什麼大不了,在下已經替你解了,剛才他只閉住你一處穴道,手法也很普通,解起來十分容易,不過,在下改送了你一記小小的『軟麻穴』手法,你到屋後的草地上躺一下,一個時辰之後便可自行恢復行動了。」 謝維既驚又喜的道:「真的?大爺?你……你現在去哪兒?尊姓大名可否見告?」 楚雲一把將他挾起,行向屋後,邊笑道:「在下楚雲,匪號浪子,現在到玄淩院去尋你主人三羽公子一清舊帳,大約要請他們三位到閻羅殿轉上一轉了。」 幾句話駭得這謝維心膽俱裂,他顫不成聲的叫道:「你……你就是楚雲?大破百角堡的浪子?天啊,公子們就是在防你啊……」 楚雲順手又點了他的暈穴,望著這位胖大漢子酣然睡去後,他將那沉重的身軀置於屋後深草之中,看看那憨厚的胖臉,楚雲笑了,輕輕的道:「好夥計,明天陽光閃耀之際,一切都已成為過去,那時,你與我,都不會再有煩惱了。」 說罷,振臂飛躍而起,到屋前解下坐騎,疾馳而去,目的地也是前面高山上的第三個峰腰——玄淩院。 到了山腳下,楚雲輕俏地讓坐騎隱人林叢之中,然後聚集眼神,仔細向前面層疊的峰巒觀察了良久,穩了穩身上佩帶的兵器,雙臂猛展,人已騰起七丈之高,僅只幾個起落,已攀抵了半山腰。 長長地吸入一口氣,他沒有作任何停息,鵬飛鷹翔的連番疾躍,身形如電般奔向遠處高插入雲的第三座山峰。 這座山峰看上去十分險峻,峭壁陡聳,猿絕鳥寂,但峰腰卻奇異的凹入一大片,這凹人的一片約有數十丈方圓,周遭俱皆生長著枝杠錯雜的相思木,自相思木交錯的間隙中望去,可以看到一幢陰森而巨大的房舍,這房舍圍著青石堆砌的院牆,內中屋宇倒也十分深沉,至少也有數十間左右。 這時,所有的屋子都是黑黝無光,寂靜悄然,黑色的大門緊緊地閉著,更顯得此處鬼氣森森,有一股荒山野刹的味道。 沒有費多大功夫,楚雲已尋著了這個地方,他隱在樹後,星光映著他閃爍的雙瞳,是那麼冷厲而蕭煞。 於是,靜悠悠的,一絲輕細的腳步聲滲合著甲胄的「鏗鏘」聲遙遙傳至,片刻間,兜鍪雙豪兩條高大的影子已長長的現了出來。 二人大搖大擺地行到院門之前,金甲士酈三鼎哈哈一笑,高聲叫道:「朋友們,這麼烏黑黑的一片,冷冰冰的一團,就算是待客之道嗎?」 語聲甫落,院內第一排房舍的燈火已倏而燃亮,黑漆大門亦「呀」然啟開,五條人影快捷的一閃而出,幾雙眼睛,略微向兜鍪雙豪一打量,隨即齊齊長揖為禮,右邊一個更急忙搶前一步,恭謹的道:「二位前輩總算到了,這些日子來,晚輩們真是望眼欲穿呢……」 金甲士酈三鼎狂傲的哼了一聲道:「邵靖,令叔父及紅、自二羽公子為何不見?」 敢情說這話之人,正是三羽公子中的老二——青羽公子邵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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