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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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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甲士隱在頭盔內的面孔笑了,卻緊接著道:「朋友,只得你一個人同行。」 楚雲微微頷首,天狼冷剛已焦急地道:「稟盟主,本環主及各弟子親隨盟主出來,怎能妄離左右?尚請盟主賜准本環主及各弟子隨行……」 大漠屠手亦憤怒地道:「盟主,須知眼前二人是敵非友,言詞之間更多閃爍不實,盟主萬請明查二人用心之歹毒……」 楚雲輕淡的笑笑,道:「二位環主過慮了,怒海之鯊,豈懼江溪魚蝦?深山之虎,怎畏山狗胡狼?在下自有主意。」 金甲士驀然吼道:「喂,年輕的朋友,打勝了的是你,去與不去也是你,說話帶刺的還是你,我兜鍪雙豪自有生以來,還不曾受過這種憋氣!」 狐偃羅漢呵呵笑道:「這遭就讓你受上一受。」 楚雲微微擺手,大步向天狼冷剛這邊行來,向各人一使眼色,除劍鈴子龔寧仍倚在樹上未動之外,其餘五人立時迅速向他圍攏。 天狼冷剛著急地低聲道:「盟主,本盟上下怎能輕易驟離?便是盟主有令,若萬一出了差錯,回去怎有顏面再見仇副盟主及其他弟子?萬請盟主三思……」 楚雲雙手互搓,亦低聲道:「各位且勿焦急,此事在下早有成竹在胸,這兩個小子存心不良,在下比他們自己還要清楚,但是,目前要去尋找三羽公子除此一途之外,則不啻大海撈針,曠日費時,絲毫沒有線索可循,假如與他們二人前去,真偽也有個指望,而且,照二人原先的口吻看來,他們尚不十分明白在下要找三羽公子所為何事,這一條路在下決不能放過,時間拖久了,任何一件事也會夜長夢多……」 大漠屠手接口道:「那麼,本環主等如何與盟主保持密切聯繫呢?」 楚雲抿唇一笑,那笑容優美極了,也爾雅極了,他輕輕地道:「二位環主,你們難道能忘了我們金雕盟曆傳的『兩極儀』及『鬼位矢』麼?」 天狼冷剛及大漠屠手歡愉地笑了起來,冷剛輕拍後腦道:「屬下真是糊塗,把武老盟主苦心創設的獨門法寶都忘了,不過,盟主攜帶的磁沙可夠?」 楚雲一笑不言,卻對狐偃羅漢道:「嚴老哥,請移轉那兩個怪物的注意力!」 狐偃羅漢聞言之下,沒有做絲毫思考,忽然怪叫著捧起肚皮滾倒在地,翻覆叫號,雙手亂舞,口中直吐白沫。 他這驟然而來的動作,連鳳目女都被嚇了一跳,捂著小嘴瞠目注視,不知是怎麼回事。 乘著兜鍪雙豪驚疑地將目光轉注的當口,大漠屠手及天狼冷剛已迅速而不著痕跡的將長衣內兩隻小皮囊交在楚雲手中,等到楚雲藏好了,兜鍪雙豪還在納罕的瞧著仍在地上發羊癇風似的狐偃羅漢。 於是,楚雲輕沉地道:「老哥,別真叫傷了嗓子。」 狐偃羅漢一個翻身站了起來,嘻著大嘴拍去身上的灰塵,銀甲士尉遲元方始恍然大悟,暗罵自己一聲糊塗,急忙移目仔細觀察楚雲有無異態,自然,他這時什麼也看不到了,除了那年輕的勁敵正在文雅的向自己微笑。 狐偃羅漢對著金甲士仍在迷惑的眼神抱拳為禮道:「承蒙欣賞,有辱尊目,俺這區區一手把戲,就此偃旗息鼓,領謝收場,大將軍若有雅興,尚乞下次請早,謝……」 他把「謝」字拖得又重又長,金甲士越看越奇,越看越覺狐偃羅漢那模樣可笑,他正想大笑,卻忽然閉上嘴巴。急急回頭道:「元弟,不好,這小子故意聲東擊西,移我們的注意,那年輕小子可能已在暗中做了什麼手腳!」 說著,他才瞧見拜弟早已將眼睛對著楚雲那邊炯然瞧視了,這時,銀甲士才冷冷地道:「哼!要做手腳早已做過了,還會等到我們曉得麼?阿大,那年輕人很厲害,也很可恨。」 金甲士點頭不止,道:「罷了,早晚會給他顏色瞧,看看到底誰是真正的勝利者。」 楚雲又忽然一笑,道:「二位,可以走了麼?」 銀甲士陰沉地道:「越快越好,朋友你大約也交代清楚了?」 說著,二人並不回身,口中發出一陣低啞卻又刺耳的咕嚕聲,他們那兩匹駿異的白馬立時潑剌剌向這邊奔來。 這時大漠屠手好似又記起一件事,急忙低沉地道:「盟主,假如本環看得不錯,盟主雙腳是否已在橫踢敵人黑錘時,受到反震之力而有所損傷?」 楚雲劍眉微皺,悄然道:「不錯,但並不十分嚴重,是在下自己估錯了對手在錘上所含真力之強大,腳脛處兩條主筋俱被那上面的真力反震得糾纏在一起,不過在下早已用內勁自行貫通解脫,大約七個時辰後即可痊癒無礙!」 天狼冷剛道:「本環主亦多少看出了些許端倪,盟主雙足既是輕傷,行動之間便難免有所不便,與那兜鍪雙豪同行,只此一樁,恐怕更會增加二人不良之心!」 楚雲笑道:「各位盡可放心,在下行動時全以一口真炁浮起身軀,腳步根本未與地面接觸,一時半刻之間,他們是不易查察覺的……好了,你們自己沿途小心謹慎,跟蹤在下時切勿露出蛛絲馬跡,這兩個老小子精明得很,我這就去了。」 他方始準備轉身,鳳目女黎嬙已輕輕地道:「雲,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嗎?」 楚雲抿嘴微一哂,道:「不,你與冷環主他們在一起比較安全,放心,這兩個怪物吃不下我,嬙,感激你對我的關懷。」 說著,他向每個人深沉的瞥注了一眼,口中倏而發出一聲尖銳的噓哨,不一刻,那匹黑色的駿馬已靜悄地來到楚雲身邊。 金甲士大聲道:「年輕朋友,我們走,其他各人尚請自重,切勿跟隨。」 楚雲豪邁的大笑道:「罷了,人心是活的。」 說著,一抖韁轡,潑剌剌放馬先行,銀甲士策騎緊跟不輟,金甲士一邊急忙趕上,心裡還在反復咀嚼著對方那句「人心是活的」的話語到底是何含意。 三匹坐騎,都是難得而罕見的神駒龍種,只一起步,初時尚可隱約望見塵土迷漫中的影像,然而在瞬息之間即已渺冥消逝,甚至連蹄音亦不復可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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