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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七


  白煞者緊握盾斧握柄的五指自然用力一縮,狠狠盯向大漠屠手,半晌,始陰惻惻地道:「好極,詹某記得住你。」

  大漠屠手放聲大笑,一摸腮唇上的雜亂胡鬢,傲然道:「本環主等著就是,憑你那兩手粗學劣技,尚不擺在本環主眼中。」

  白煞者詹如龍自來眼中見的,耳中聽的,全是些諂諂之輩,阿諛之言,幾曾像如今這般備受淩辱過?但是,任他目前如何氣怒,脾性如何狂傲,他也知道現在發作不得,空自氣得面孔白中帶青,卻又徒喚奈何。

  南山一儒左右為難的怔了一會,又低聲向楚雲道:「老弟,狐偃羅漢與本山掌舵主之戰,亦請老弟打個招呼。」

  楚雲原本微笑的面孔,忽然變得冷厲肅殺,每一條線條都在刹那間緊繃起來,他冷冷地道:「五嶽一劍班兄手下嘯江二怪之死以及白衣秀士陶光之傷,雖則是由銀戈飛星常大器所造成,但究其根源,卻是由於掌淩施放火硝彈所引起,因此,在下不打算讓他活著回去。」

  南山一儒心頭一震,他知道楚雲此言絕非說說便算,而且在對方足有此種力量之下,真正要趕盡殺絕,亦非什麼困難之事。

  五嶽一劍班滄早已知道自己手下傷亡之事,但他在目前形勢之下,不得不儘量容忍,保持他一方霸才的身份,而先時利劍受損後的失態情狀,亦是他深以為戒的,他絕不能再依樣表演一次啊。

  這時,他勉強一笑,道:「楚兄,依在下想,這件事毋庸煩勞嚴兄了,還是由在下親自上場領教一竿叟幾手絕學。」

  南山一儒不待楚雲回答,急道:「班大俠此言差矣,常言道:『冤有頭,債有主』,銀戈飛星常大器已經屍橫就地,此仇已了,怎能拖到本山掌堂主身上去?而且,依老夫看來,目前之爭,還是以暫停干戈為上策。」

  五嶽一劍看了南山一儒一眼,卻沒有說話,白煞者更是孤立一旁,在這微妙的情景下,他也不知到底該怎麼做才好。

  楚雲卻冷冷一哂,道:「前輩,自昨夜至今午,在下已膩得夠了,這大柳坪上的冤魂也出得太多,現在,便看在前輩面上,饒那掌淩一命,但是,卻須斷他左臂!」

  此言一出,南山一儒不由冷汗涔涔,艱澀地道:「老弟,凡事可要三思而行,縱使老夫敵你不過,大洪山也不會放手的……」

  楚雲靜靜地道:「那麼,前輩,嘯江二怪的生命與白衣秀士的鮮血便如此不值一哂麼?在楚某眼皮之下便能容人驕狂到如此程度麼?」

  南山一儒不由啞口無言,怔了半晌,始低沉地道:「老弟,望你三思,再三思……」

  楚雲搖頭不語,而白煞者已忽然大步向他行來,邊陰沉地道:「姓楚的,雖然吾方在失利之下,但是江湖上的一個義字卻在,閣下如此跋扈囂張視大洪山所屬如俎上魚肉,我詹如龍但有一口氣在,便不容得你這般欺人!」

  說話中,手上銀光閃耀的盾斧已舉至胸前,雙目怒睜,大有傾力一拼之勢!

  楚雲神色一肅,正容道:「詹如龍,你看得透一個死字麼?假如回答是肯定的,那麼,楚某便承認你是一條好漢,承認大洪山二子沒有看錯人!」

  白煞者聽著楚雲的話,面孔上不易察覺的起了一絲痙攣,自然,他十分明白楚雲話中所含的意思。

  於是——

  一切陷入沉寂,沒有任何一個人開口,只有南山一儒焦慮不安的左顧右盼,神情極度不安。

  楚雲在這片極不調合的沉默中,毅然頷首示意——

  緩緩的,緩緩的……

  劍鈴子龔甯,大漠屠手庫司,以及一直未曾出過手的狂鷹彭馬,俱已面無表情的向白煞者逼近。

  只要曾經看過三人出手攻敵的,都會深切明白其中任何一個的武功,而他們每人所懷有的藝業,亦都是足以震懾一方的!

  平心而論,白煞者的一身所學,確已到達登堂入室的地步,在武林中也算得上一流人物,但是要對付劍鈴子龔甯,尚可拉個平手,甚至略占上風(但也是極其有限的),如要抵擋狂鷹彭馬或大漠屠手庫司中任何一人,卻決然不會占上風,何況是三人一起上陣?顯而易見的,假如動起手來的話,那麼,其結局已可清晰而又血淋淋地擺在面前了!

  白煞者雖然沒有見過狂鷹彭馬的武功,但自對方那高高鼓起的太陽穴,炯然如電的雙目,沉穩老練的舉止上看來,亦知是一個武林高手,而大漠屠手與劍鈴子的藝業,他卻早已見識過了。

  這場爭鬥如果展開,白煞者亦和周遭的任何一個人同樣明白,他是陷入必敗之地的,這失敗的結果,便也是他生命的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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