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柳殘陽 > 金雕龍紋 | 上頁 下頁 |
六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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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雲沉默了片刻,用手背擦去鬢角汗水,面前這嫵媚的景色,使他生出一種渴望去接近,卻又忐忑不安的感覺。 忽然,他沉聲道:「哈察,你不是曾經說過,住在拐子湖的奇人,從來不准外人在臨湖三十里的範圍內活動麼?現在,我們已深入拐子湖之濱,卻並沒有遭到阻礙呀?」 哈察睜大了眼睛,想了一想,也覺得有些怪異的向四周打量了一陣,正待啟口說話—— 一個冷厲的聲音,已如寒冰似的響了起來:「現在,兩位朋友,你們已遭到阻礙了。」 楚雲神色微變,霍然轉身,六丈之外,已赫然站立著四個一身黑衣,胸前繡鏤著金色太陽的中年大漢。 這四個黑衣人是如此冷峻,以致他們适才出現,便好似已驅走了浮在周遭的熱氣,更令人有一種寒冷的感覺。 在他們黑色的衣衫上,精工繡鏤的太陽,那金色的絲線微微閃射著交錯的光輝,令人有著炫目的感覺,好似那真是烈陽的光彩一樣。 哈察微微弓背,虎視眈眈地注視著來人,一副隨時動手的模樣。 楚雲淡淡的一笑,雙手抱拳道:「朋友們可是居於拐子湖之高人?」 四人中,站在為首的一個,冷然說道:「好朋友,這些全是廢話,我們不要虛耗時間,現在爾等各自斷去一條左臂,然後即刻上路。」 這黑衣大漢說得斬釘截鐵,毫無商量餘地,好像楚雲等自斷一臂,是天經地義的事兒一樣。 哈察目中凶光暴射,喉頭如野獸般低聲呼嚕了起來,大有擇人而食之勢。 楚雲溫和的一笑,向哈察搖搖頭,又道:「朋友,如此說話未免過於武斷了,在下等人又未曾侵犯貴處,若朋友們不表歡迎,在下等大可即時轉回,又何苦這般咄咄逼人呢?」 黑衣大漢冷酷的面孔上泛起一絲令人寒噤的怒意,他凶厲地瞪視著楚雲,一字一頓地道:「現在,你們再加斷一條右臂,自己動手,還是由我們代勞?」 楚雲悠閒的一哂,不在乎地道:「嗯,自己砍自己手臂真還不忍下手,朋友們,麻煩各位代勞了。」 四名黑衣大漢神色倏變,腳步已緩緩向二人逼近。 楚雲長笑一聲,掀開外罩長衫,於是,他掛在左胯上的黑龍玉鞘長劍,已赫然映入那四名黑衣大漢眼中! 立時仿佛著了魔一般,那四個黑衣大漢個個顫抖不息,四雙眼睛,直勾勾地瞪著那柄珍罕的長劍,驀然,四人同聲驚呼:「苦心黑龍!」 楚雲一笑,又自懷中摸出那面晶瑩嫣紅的「太陽牌」,握舉手中,牌面上的殷紅赤陽,宛如在閃射條條光輝,燦爛奪目! 四人全身猛顫,如遭雷殛,大叫道:「太陽牌!」 聲音出口,四個人已全然跪到地上,四雙眼睛,卻似凝望著久別的親人,充滿真摯的情感,熱淚盈眶的凝注不動,仿佛他們對這面「太陽牌」已思念得太久了,片刻也不忍釋目。 楚雲神色嚴肅,緩緩說道:「朋友們,無畏金雕武老前輩與各位可有淵源?」 這四名黑衣大漢癡迷了一陣,竟然全部激動的號啕起來,哭聲淒厲,斷人肝腸。 楚雲深有所感,他讓面前四人儘量發洩了心頭的積鬱,始真摯地說道:「四位朋友,英雄流血不流淚,若武老前輩知道,亦定然不願諸位如此。」 良久,這四名黑衣大漢方才強按悲愴,仍由那為首之人顫聲問道:「請恕小的四人不明尊駕來歷,多有冒犯,不知尊駕是否知悉小的們首領現處何方?」 楚雲誠懇地道:「諸君且請平身相談,如此倒令在下深覺不安。」 那黑衣大漢不敢稍動,垂首道:「尊駕手持首領令牌,宛如首領親在,小的們如何膽敢平身?」 楚雲啞然失笑,急忙收牌入懷,道:「現在,各位可以起來了吧?」 四人惶然站起,這才向楚雲及哈察仔細地打量了一陣,楚雲笑道:「四位,武老前輩是否已失蹤五十餘年了?」 四名黑衣大漢連連點頭,為首之人答道:「不錯,五十年前,首領未知何故,意態消索,悄然離山而去,拐子湖諸人驟陷於群龍無首狀態之下,各人俱皆惶惶終日,憂慮難安,乃四處遣人探尋首領蹤跡,天涯海角幾已尋遍,卻是杳如黃鶴,多年之前,拐子湖諸人俱為首領一力提攜,跟隨首領出生入死,皆視首領為親父摯兄,猝然遭此突變,愁雲慘霧已將拐子湖深深罩住,人人意志消沉,不再做出世之想,但是,五十年來,卻未曾一時一刻放棄尋訪首領之心,未得水落石出之前,拐子湖諸人將永不復用『劫後恩仇』之名。」 雲翳展朗了,隱秘大白了,楚雲感動至深地道:「朋友,現在貴處不知由哪一位兄台代掌?」 黑衣大漢恭聲道:「小的職輕位薄,這等大事,自當由本處二代副首領知悉,現在小的即向宮內傳報。」 說罷,他自懷內拿出一件閃耀精亮,前銳後豐之物,此物尾部成喇叭狀,其內安有精巧的風葉,黑衣大漢退後兩步,奮力將之投入空中。 一陣尖銳刺耳的嘯聲突然響起,飛出十丈之後,微微一頓,又借著尾部風葉的催動,繼續如飛而去,銳嘯搖曳,劃空而過,有如一顆縱橫長空的流星。 楚雲驚異地望著這奇妙的傳訊之物,笑道:「朋友,這傳訊之物十分精緻神異,想是武老前輩恩制而出的?」 等衣大漢連忙點頭道:「正是,尊駕如何知曉?」 楚雲感歎地道:「很簡單,只有武老前輩那異於常人的聰慧,才能設計出超絕的物體。」 忽然,楚雲又驚奇地問道:「朋友,你可曾親眼見過武老前輩,及他的信物?」 這時,楚雲才發覺面前的四個黑衣大漢,俱是四旬左右年輕人,而無畏金雕失蹤已有五十年,按時間計算,不可能與無畏金雕相處過呀? 為首的黑衣大漢凝眸注視下面的湖波,悠然道:「整個『劫後恩仇』中,當年曾與首領同生共死的盟友,如今只剩下寥寥四五人而已,小的全為第二代弟子,但是,先人雖以相繼去世,但他們的職掌全已由第二代所繼承,生生不息,永遠等待著首領歸來,雖然,『劫後恩仇』上下已愈來愈失望,但時光悠悠,卻沖淡不了全盟上下對首領的誓死忠誠與懷念,這不論見過首領不曾,時間與空間,是阻不住人們對他崇仰之人的緬懷的,便是首領不幸去世,我們也會等待著那手執『太陽牌』的人歸來,因為,依首領的臨去留書,假如有一個手執『太陽牌』之人到來,他便是我們的新領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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