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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


  嚴渡忙道:「應該應該,尚得找人替卜兄診治傷處——」說著話,他連連擊掌三響,從營盤左側的一道暗門裡,應聲閃出一條精壯漢子,這漢子趨近跟前,垂手哈腰:「回堂主,後面的草房,已經收拾出來了!」嚴渡表情歉然的對著蔔天敵道:「荒山野地,一切都是因陋就簡,不比城鎮中那麼好講究,營盤後面,我叫他們臨時搭蓋了幾間草房,大夥湊合著住幾天,等過了這一陣,再重重補償各位的委屈與辛勞……」

  蔔天敵站了起來,道:「此時此地,何能貪圖享受?有間草房擋風遮寒,算是很不錯了,比起露天打鋪,已不知要強上多少,難得嚴兄考慮周到,我這裡先向嚴兄謝過。」嚴渡跟著起身,吩咐手下:「勇傑,還不快快侍候著蔔掌門去後頭歇息?」

  蔔天敵心頭不大落實,卻沒有再說什麼,那勇傑側身讓路,他只好舉步先行,一邊朝左側的暗門走去,一邊猶在思量著怎樣才能套出一點對方的虛實來。一排六間草房,便倚著這座八角形的大營盤後牆搭建,草房搭得固然簡陋,卻也有門有窗,足可遮風擋雨,是比露宿荒地要舒服得多;前幾日,當蔔天敵尚未出發的時候,這幾間草房還不見影子,只這幾天,居然就增蓋了出來,嚴渡他們的手腳,亦不可謂不快了。

  六間草房當中,那頭上的一間留給了蔔天敵,其他五間,沒看見有人住,也沒聽到有響動,似乎是空置在那裡,但是,蔔天敵不相信餘下的草房是空的。

  進了門,他往角落處的竹床邊一坐,叫勇傑的漢子立時拿起木桌上的茶壺為他斟了杯茶,雙手捧著,恭恭敬敬的舉到面前。

  接過茶杯,卜天敵謝了一聲,笑道:「這幾天我不在,此地約莫十分熱鬧吧?」

  勇傑那張扁平的面孔上沒有任何能以顯示某種意念的神情,他雙目下垂,平平板板的道:「回蔔掌門的話,小的整日待在營盤裡,外面的事不大清楚,堂主的規矩嚴,小的們不敢多看,亦不敢多問。」

  真他娘的名師出高徒,簡直就和嚴渡是同一個模子倒出來的,稱得上「守口如瓶」了;蔔天敵不由皺了皺眉,仍然笑得和和氣氣:「那麼,其他五間草房裡,你可知道都住些什麼人?」

  勇傑搖頭道:「堂主交待,未聞傳喚,不准進房,小的們各有司職,那五間草房不在小的侍奉範圍之內,自是無人相傳,無人相傳,小的當然不敢擅入,因此裡頭住的是誰,小的便不大清楚了。」

  一問三不知,偏偏還脈絡連貫的有一番道理可講,蔔天敵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覺,他揮揮手,未免略帶不悅的道:「好了,你下去吧,我有事再招呼你。」

  勇傑躬身道:「堂主吩咐,要請人來為掌門診治傷處——」

  蔔天敵不耐煩的道:「不用了,我自己已經上過金創藥,皮肉之傷,算不得什麼。」

  勇傑遲疑了一下,頗為勉強的擠出一絲笑容,再次塌肩哈腰:「是,小的就在門外不遠,掌門有什麼需要,且請傳喚小的前來侍候。」

  蔔天敵從床沿上站起,將茶杯擺回桌面,頭也不回的道:「知道了。」

  當關門的聲音傳來,他才長長籲了口氣,背著手在房裡來回踱步,一面仔細推敲此問的情況——嚴渡不消說就是早有安排,在這裡布了天羅地網,端等穀唳魂闖跌進來,但他安排的都是些什麼角色卻不清楚,更重要的,是穀唳魂的老父如今到底身在何處?如果人不在此地,則穀唳魂的冒險闖關就毫無意義,如果人在這裡,則必須探出確實位置,以求一索而中,假使要等雙方接刃之後再去救人,恐怕機會就不大了。

  問題很明顯,該如何才能獲得確切的消息、要怎麼做才能不落痕跡的達成目的?

  蔔天敵的臉色陰沉,心情焦慮,他明白他沒有多少時間,與谷唳魂連絡的辰光是越來越近了,換句話說,最後關頭即將來臨,而橫在面前的困境,卻該怎生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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