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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


  玄劫為了要替松兒治病,在「柳花莊」又逗留了三月,見這孩子病勢已漸漸好轉過來。

  將如何照顧,調養松兒的情形,告訴了後永嘉後,才準備告辭離去。

  後永嘉對這位世侄玄劫的個性、為人,已有點清楚,如以金銀相酬,決不會收下,是以取出明珠十顆贈于玄劫,以壯行色。

  玄劫見這位後世伯,一番誠意,無法推辭,只有收了下來。

  「飄客」玄劫和申婉如兩人,向後永嘉夫婦告辭,離「柳花莊」後,取道往鄂南而來。

  曉行夜宿,行程匆匆,這日兩人來到贛鄂交境的「流花河」鎮上……倦鳥歸林,夕陽西下,已將暮色四籠的傍晚時份。

  「飄客」玄劫朝鎮街西端望了眼,道:

  「申家妹子,現在天色已晚,我們找個打尖投宿之處,明日再趕路吧!」

  申婉如點點頭,道:

  「是的,玄大哥……」

  視線一瞥處,指著大街邊上一塊招牌,輕輕一笑,又道:

  「玄大哥,這家『鴻升客棧』的招牌上,寫著『宿食俱備』,咱們在『鴻升客棧』用過晚膳,就不用再找客棧了。」

  玄劫含笑道:

  「生意買賣人會打主意,給過路客商,卻也方便了不少。」

  兩人走進這家「鴻升客棧」……跨進門檻,裡面就是一個偌大的店堂,裡面已有四五成座的客人。

  店小二哈腰相迎,帶兩人來進深一張桌座坐下。

  玄劫點了菜後,又吩咐店小二端上一壺酒來……玄劫平時很少喝酒,但在晚膳時,會喝上一兩杯。

  申婉如姑娘家,酒不沾唇,就陪坐邊上,慢慢的一口口飯送進嘴裡,陪著玄大哥。

  敢情剛才玄劫沒有交待一個清楚,店小二看到桌座上是兩人,哈腰退下,不多時端上大壺的一壺酒,和兩隻酒杯,放下玄劫、申婉如兩人的桌座前。

  申婉如微微怔了下……

  玄劫一怔道:

  「申家妹子,這大壺酒我嫌太多,你今晚也來一杯,好在我們不必晚膳後,另外再去找客棧!」

  申婉如臉一紅,輕輕一笑……執起酒壺,替玄劫斟下酒杯後,在自己桌邊酒杯裡,也倒下半杯。

  申婉如陪著這位玄大哥,舉杯相邀,一邊聊談,一邊吃喝起來……

  酒中聊談,天南地北,沒有固定的話題……申婉如脆生生一笑,道:

  「玄大哥,您出來外面,把嫂子一個人扔在家裡?!」

  玄劫微微愣了下,才始理會過來……申婉如所指的「嫂子」,那是自己的老婆。

  一口酒送進嘴裡,玄劫想笑沒有笑,帶著一絲酒中感觸的口氣,道:

  「玄某萍蹤閑鶴,隨遇而安,到處是家,處處是家……同時也沒有一個地方,真正是我家!」

  申婉如聽得像淋了一頭霧水……兩顆圓滾滾的眸子連連眨動,好一陣子,似乎有點會意過來,指了指,道:

  「玄大哥,您……您沒有家?!還……還沒有把大嫂娶進門?」

  玄動喝下杯中酒,自己又斟了一杯,搖搖頭,道:

  「江湖歲月,催人老……刀背打滾,劍上喋血,誰家大閨女進了夫家門,準備做寡婦的……嘿,就是這麼一回事……」

  話是進入耳裡,但申婉如卻無法全然聽懂,兩眼又是直直的朝他看來……

  似乎有點想通了,啟唇「咭」地一笑,道:

  「玄大哥,別鑽入牛角尖去想,像您這樣一身本領,還有誰敢犯了您?」

  玄劫笑了起來……端起杯子,又是一杯酒送進嘴裡。

  「飄客」玄劫,雖然每天晚膳前喝一點酒,但喝得並不多……今晚喝了不少酒!

  朦朦朧朧,似乎聞到一縷氤氳幽香!

  哦,自己躺在床上,這縷香味,那是從枕頭邊上傳來的!

  好像有一個人,緊緊偎貼在自己身邊……玄劫大吃—驚,醉意全消。

  玄劫用手輕輕摸去……秀髮蓬鬆,膩膚滑潤,吹氣若蘭,涼肌賽雪!

  哦!是誰?

  玄劫正要翻身從床上坐起,一雙嫩藕似的手臂,緊緊把他抱住,一縷聲音貼到他耳根處,道:

  「玄哥,咱是婉如……」

  玄劫殊感意外道:

  「申家妹子,你怎麼不去自己客房,睡到我床上來?!」

  申婉如悄聲呢喃的道:

  「劫哥,剛才您醉了,這家『鴻升客棧』只剩下—間客房……店小二也認定咱們是倆口子,所以……」

  把話意轉了過來,似泣如訴的又道:

  「劫哥,您對婉如有救命之恩,咱婉如粉身碎骨,亦難相報……婉如蒙您貼身負背,逃出『鶴鳴山莊』火海,為了救治咱身上病傷,婉如赤身裸露,偎在您懷中……劫哥,婉如自薦枕席,今後就是您的人了。」

  玄劫靜靜聽著……

  申婉如說過這些話,玄劫才道:

  「婉妹,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你這份情,我玄劫感之心中,但玄劫並非寡情,卻也不能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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