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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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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驀而仰天狂笑道: 「而我換來的竟是這種後果……我這是為什麼?二十年的痛苦折磨,為什麼?」 韋英風悄悄拭去眶中淚水,深刻的道: 「而我呢?我一生下來,什麼都不知道時,我就背負這麼多的血海深仇,我又是為什麼?」 桃花郎有些迷茫的凝注韋英風,沉痛道: 「我再說什麼愧疚的話也沒什麼意義了,此時想來,我真是無地自容,我怎麼會如此殘忍,糊塗到這種地步……」 「蓋世神偷」司徒忌道: 「少廢話,快說!」 桃花郎思忖片刻,若有所思的,喃喃道: 「我混入韋家主要是為了瞭解裡面真正的情形,而且韋家食客甚多,我也為了收買人心,但是,當初我母親跟我說的,並不是像後來那樣殘殺……」 韋英風的語聲像是出自九幽之深,冷漠殘酷得不帶一絲人間氣息: 「後來為什麼如此殘殺,韋家跟你們無冤無仇,你們怎麼下得了手!」 桃花郎全身急速的抽搐了幾下,語聲沙啞的道: 「因為韋大俠武功又好,名聲又響,要找到一批人去找他麻煩也不是容易的,我母親說給他一點教訓,讓韋大俠的名聲受損即可,而她告訴那些幫手,卻說韋家有寶劍、秘笈,誰找到就給誰……」 韋英風面孔的肌肉痙攣,他的手顫抖著,厲聲道: 「我要報仇!一個也不留!」 桃花郎面孔的神色急劇的變化著,他甚至有些癡呆的道: 「太遲了,那些人全死了!過後,我母親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在桃花郎說話中,韋英風雙眸幻閃著隱約的光影,那光芒冷極了,也恨極了,有著極端的,一種令人在無形中戰懍的煞懾氣息! 桃花郎與他目光一觸,竟不自覺激靈靈一戰,淒然的道: 「那些亡命之客,為了奪得寶劍,秘笈,像發了瘋似的殘殺不已,事後,我無法忍受這種自責的精神折磨,我對我母親說,我要向江湖武林稱錯,然後自行了結,她怕我洩露,把我關在這裡……」 韋英風長長吸入一口氣,好似自一個噩夢中醒來一般,道: 「我們來時,你為何說『你終於來了』,何意?」 桃花郎沉重重的「啊」了一聲,苦笑道: 「二十年她從未來看過我,不過每隔—段時間,她派一個叫喬志中的年輕人來,勸我回心轉意,與他們共創霸業,我始終不點頭,近日,她更放言道,如果讓她親自出面,就是我生命終結的一天……」 所有人全身一寒,虎毒不食子,怎的這人如此殘暴不忍。 空氣寂靜了一會,柳亦楓又低沉的道: 「既然,喬志中偶而會來,你為何不打倒他逃出去,或沖出去呢!」 這個問題也是眾人想問的,桃花郎帶著點憂憂,啞聲道: 「我已成了半個廢人了,我母親讓我服下毒藥,每隔半天須服一次解藥,她會按時送來,我即時逃出去,亦命不長久,況且我對人生已無所求,住在這裡,跟外面又有何不同?」 韋英風低頭想了一會,微怒道: 「現在事情已經明朗了,你我的賬如何了斷?」 桃花郎聞言之下,赫然一驚,道: 「苟延殘喘至今,這條命早不值一文錢,要,你們就拿去吧!」 說到後句,桃花郎的目光凝聚在韋英風身上! 人總是矛盾的,越強的敵人,往往越能激發韋英風的鬥志,眼前的敵人,卻束手就擒,反而叫他不知如何下手。 突然—— 韋英風神色一冷,失聲道: 「看!那邊怎麼起火了!」 所有人順著韋英風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片紅光,燒得甚是慘烈。 沈海珊花容失色,驚叫道: 「怎麼回事,那裡是義母住的地方,怎麼可以起火呢?」 這種情況太眾人意料之外,大都以岩石自然的村料,加以人工巧妙安排的「獨尊門」竟然起火了,到底是什麼東西燒起來? 韋英風略一沉吟,快速的道: 「我們過去看看,但是小心有詐,『千臂神尼』宮南萍不是好應付的!」 所有人點頭回意,連桃花郎也跟著他們,疾掠而去。 在沈海珊的帶領下,他們來到了火災現場,自火光反映下,清晰看出其中的慘怖情形。 韋英風皮肉不動的道: 「怪了,為什麼沒有人來救火,任憑著這麼燒下去,莫非這裡全要毀了?」 各人正在懷疑,忽然看見一個人從烈火中爬了出來 韋英風大吃一驚,定眼一看…… 沈海珊更是手腳無力,當她瞪大眼睛,定神一看,她差點暈了過去…… 原來,這個從烈火中爬出來的,已經燒得不成人樣的,竟然是他們一心要尋,一意要殺的—一「千臂神尼」宮南萍。 沈海珊抱住「千臂神尼」宮南萍,淚盈盈的,語聲哀切: 「義母,義母,怎麼會這樣?怎麼會失火?……」 「千臂神尼」混身燒得皮開肉綻,一個慈祥的臉亦燒得醜陋無比,非常可怕。 她抬頭看到沈海珊,忽然哭了,哭得像在泣血,哀憐的道: 「孩子,不要太靠近我,我身上中了毒……」 沈海珊怔怔的望著她,韋英風一聽忙把她拉開,她仍切切的哭著。 「千臂神尼」滿臉都是累累疤痕,全身污穢邋塌不堪,面目全非,衣裳燒得僅能蔽體,精神恍惚,像在地獄裡受盡了苦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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