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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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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他回首巡視——在他那昔日隨從嚴光祖的率領下,九十餘名棄暗投明的手下亦已排開一字長蛇,刀刃生寒,衣袂飄飄,更是一種肅穆威武,煞氣森森的氣氛! 而漾泛在雙方心頭上的那股子無形的感應,則更是血淋淋的了…… 又是一場慘烈的廝殺映在眼前——序幕業已拉起! 語聲是這樣堅定又冷硬,關孤道:「洪三兄弟,無論在任何情形之下,你的獨輪車都必須緊跟在我的身邊,不可稍離!」 洪三的面孔上流露著一種果敢深摯的表情,道:「關大哥放心,你往哪去,我朝哪跟,半步也撇不下!」 微微點頭,關孤道:「偏勞了……」 洪本本待客套幾句,對面,谷南已在氣湧如山的咆哮:「叛逆關孤,夏摩伽,江權等人你們聽著,這裡有我們大軍相阻,古北口外更是禹院主親率重兵把守,你們前無路,後無途,正是籠裡獸,甕中鱉,還不束手就縛,莫非真個要死絕斬光方才甘休!」 關孤冷冷的回答道:「這就是你要說的活了?」 谷南大吼:「姓關的!你純是個假仁假義,掛羊頭賣狗肉的偽君子,為了你一個人的叛逆罪行,卻不惜拉上許多人替你墊棺材底,做你的陪葬,你算是哪一門子的英雄好漢?」 重重「呸」了一聲,夏摩伽怪叫起來:「谷南老狗!你又算個什麼玩意?說穿了,你只不過是禹偉行跟前爪牙、奴才、幫兇,是姓禹的忠實走狗而已;人的眼是雪亮的,心是赤紅的,正邪善惡,是非好歹我們全分得清,辨得明,替『悟生院』幹那些傷天害理的事幹多了,要唾棄它已不是一朝一夕的辰光,除了似你們這幹毫無人性,昧著良心的豺狼虎豹之外,『悟生院』的弟兄們哪一個不想脫離,不思改悔?關老大一馬當先,舉義旗,揮慧劍,首向『悟生院』這個賊窩匪窟伸討公道,我們自願跟隨,雖死無憾,姓穀的,你吆喝吧,老子看你尚能張狂幾時!」 谷南咬牙欲碎,厲吼道:「你也是個大逆不道,背義棄信的反賊!」 夏摩伽狂笑如雷:「為虎作倀的狗腿子,你分得清什麼叫『反叛』,什麼叫『討伐』?我們這是以正義的力量來摧毀邪惡,用殉道的精神來仟贖我們的罪行——谷南,你們要流血,償還前非今過,我們更不惜豁出命求取良心上的平安!」 谷南厲嘯出口:「殺!通通給我宰淨斬絕!」 「蒲牢」賀大昌適時回應:「弟兄們,沖上去!」 ◎第七十一章 傷亡過半 夏摩伽雙環揚揮,嗔目大叫:「上,宰掉這個狗腿子!」 於是,喊殺聲便透過那一張張的人嘴,融著人們激動又昂烈,怯顫又迷惘的情緒充斥在這昏天黑地之間,嘶啞的、淒厲的,卻不像是人的聲音,雙方的人馬,潮水般湧卷,立時展開了相互的瘋狂砍殺! 關孤的「渡心指」流燦如電,他極快的便獨力罩住了谷南、左勁寒、賀大昌等三個強悍敵手。 夏摩伽卻硬接下「火腿」容磊及容磊乎下的五名「大前鋒」! 「鐵牌」江權、嚴光祖二人,率領著手下九十余名弟兄,也和數目上倍超的敵人混戰成一團,雙方糾纏,也已將彼此的陣形互為浸滲了: 天空是黑暗的,但有繁星。 繁星眨著冷眼,不知是嘲笑抑是蔑視於人間世上這又一場自相殘殺;星辰隔得太遙遠,它們總是那樣的無動於衷。 人體的碰撞,在滾動。 兵刃在交擊,在揮舞。 空氣中連著嘯銳的風聲,而一蓬蓬的鮮血,熱的鮮血,便以不同的形狀濺起灑落,有若一幅幅猩赤怪誕的圖案,成形於一刹,又滅絕於一刹,在這極其短促的過程中,便有許多條要經過數十年漫長時光孕育的生命消失了…… 人在趨向死亡之前的瞬息,大多有一種反應——表示絕望、恐怖、驚駭的反應,是的,呼號乃是最尋常的一種。 聽吧,那一聲聲的慘嚎,一次次的哀嚎,或者悠長,或者短促,有的帶著淒涼的顫尾,有的卻中斷於突兀的噎窒裡,但不管它音響的實質是什麼,卻皆是象徵了同一的結果——死亡。 關孤便在這種由血與暴嚎組合成的形勢中,同他的三名強敵作殊死之鬥。 這一遭,「真龍九子」的前三位——谷南、左勁寒、賀大昌、似是真個豁出命來了,他奮不顧身,以他們所能發揮的最大力量,合擊輪攻關孤,式式皆走絕處,招招全是搏命! 倏忽之間,左勁寒又貼地飛進,網向上翻,拐自橫掃。 關孤身形暴起,劍刃揮處,銳芒蓬射,彷若雨濺瀑噴,左勁寒未能夠上位置,急忙倒退,而賀大昌已狂吼著以他的「雙節鏈子棍」兜頭猛砸下來。 「渡心指」上迎,輕輕一晃,已凝成一面半弧形的扇形光幕,賀大昌卻半寸不避,仍然原式撲落,鏈子棍奮擊迎招,雙腳彈踢敵胸! 關孤突的弓背吸腹,左掌翻閃,淬削賀大昌足踝,劍刃微顫,立時齊眉刺出——「如來指」。 左勁寒再次沖上,從關孤背後的方向網拐並落。 幾乎在同一時間,斜刺裡一條人影鷹隼般撲擊獨輪車上的兩個女人。 猛一挫牙,關孤動作快逾石火——他一個倒翻向後,「渡心指」的冷電精芒隨著他這疾不可言的快翻而漫空交織,穿插飛舞,一溜鮮血濺自他的肩頭,而他的劍鋒也將那撲襲獨輪車的人物透胸撞跌出去! 「嗷……」 慘嚎著,那人頭先著地,一聲悶響裡,手中一柄「鐵鯊鋸」拋出了丈外——「蟻峻」崔涼! 獨輪車上,舒婉儀面色蒼白,窒息的驚叫:「關大哥——」 就在這時,賀大昌的「雙節鏈子棍」便急響著接觸到關孤身上——關孤偏斜背心,卻未能躲過腰胯的一擊,整個人被打得半翻。 半翻的同時,他的「渡心指」已齊眉直刺,劍刃劃破空氣,看得清,極淡的波狀霧紋的裂顫,也看得清,透穿進賀大昌咽喉的那一刹光景。 賀大昌猛的用那只斷手捂住喉嚨,雙目凸出眼眶,面孔扯歪,全身上下都是一片淋漓的血腥,他就那樣一頭撞了過來! 腳步飛旋,關孤劍閃斜揚,賀大昌一個跟鬥栽倒——肩背肋腰之上,只這瞬息,已佈滿了縱橫交錯的傷口數十道! 谷南的一對「撼山錘」,便在此際雷轟嶽動般卷了過來。 一抹抹的寒光,就像一束束的蛇電,鬥然間又准又疾的飛戮錘頭——力道部位拿捏得分毫不差,在「叮」「叮」「叮」的串響聲,由點勁化解了谷南的雙錘的渾力,只見谷南的一對巨錘歪斜跳蕩,力道全失。 汗水已從關孤的眉梢淌到臉上,也由內衣浸透了外衫…… 左勁寒那面黑網,又兜空罩落。 關孤橫身突躍,竟然鑽進網裡! 本能的反應,左勁寒猛力挫腕收網,右手鐵拐狠命砸去! 退出七八步遠的谷南,見狀之下才不由心摧膽裂,嗔目狂叫:「老二撒網——」 來不及了,四個字的出口過程雖短,對左勁寒而言,卻是永恆——關孤借著左勁寒挫腕收網之力,全勁衝刺,左勁寒的鐵拐掃刮過他的肋側,在他悶哼聲中,「渡心指」已把左勁寒穿腹釘向地下,牢牢的釘向地下!張著口,瞪著眼,左勁寒仰躺著,四肢抽搐,喉頭間不斷發出痛苦的低嚎,他似是想說什麼,但舌頭亦像僵硬得不能轉動了。 谷南的模樣就若一頭瘋虎般沖了上來,他的一對「撼山錘」狂風暴雨也似帶著呼轟的勁力,激蕩的罡氣,那樣猛烈的卷襲關孤,關孤步履踉蹌,喘息吁吁,手中劍卻依舊淩厲無匹的反拒還攻! 現在,「雙環首」夏摩伽正好一個空心跟頭避開了容磊的十刀連斬,而在這個翻滾裡,他已發現了關孤的處境艱困。 一名「火珠門」的大前鋒悄無聲息的閃上,一柄山叉照背猛紮,夏摩伽猝然單足暴飛,「吭」的一記踢得對方翻身倒仰,那人尚未跌落,「斷玉環」的環刃已抹過了他的咽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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