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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二


  關孤狠厲的道:「小賤人,你再不見機逃走,你所得到的將不只是一頓責駡,你尚要付出血淋淋的代價。」

  尖叱一聲江爾寧的右手猝揮,「咻」聲刺耳的嘯聲響處,她的牛皮索已飛抽關孤面頰!

  關孤穩坐馬背不動,「渡心指」倏閃寒光,芒彩抖彈之下,「喳」的一記,已削斷了半尺皮索!

  在這一刹,江爾甯長撲向前,牛皮索卷飛掃纏,又快又急,嘯聲破空,有如千百條怪蛇穿舞騰掠,而她的左右彎刀其疾如電,「霍」「霍」冷光中,眨眼間向關孤劈刺七八刀!

  關孤堅毅的面龐上浮起一片深沉的酷厲之色,他仍然毫不挪動,「渡心指」的劍光閃爍著盈尺的藍白光尾,倏然回射飛穿,在連串的「叮噹」金鐵撞響裡,同時拋舞著一截截的殘索,當索盡刀斜,江爾寧慌忙落地的一刹,「渡心指」已驀地在嗡然震響中指住了江爾寧的咽喉——劍尖緊緊按在那粉白的滑嫩的頸肉裡,只要輕輕一刺即可透入刺穿!

  江爾寧頓時如中雷殛,僵住了一樣愣在那裡,雙手攤開——一手握著只剩了只索柄的玩意,一手握著斑斑殘缺的彎刀,襯著她大瞪的眼睛,微張的小口,那種驚懾愕然又不知所措的模樣是既可憐,又可笑!

  關孤淡淡的看著她,在馬上微微俯著身道:「你證明了什麼?」

  江爾甯的一張俏臉蛋變得青中泛白,白裡鑲紅,雙頰不停抽搐,眼角連連跳動,口角扁貝似的玉齒幾乎咬碎了下唇!

  關孤籲了口氣,道:「過去的不愉快的事實,應該讓它過去,你卻非逼著要重演不可,為什麼?難道你願意再遭一次羞辱?現在的結果尚未發生前,我已知道必是這種結果,所以,我才一再苦口婆心的勸解你,但你不接受,更且得寸進尺,反復相迫,江爾寧,你也不小了,莫非連人家是讓著你或畏懼你都看不出來?你真以為我對你無法拘束麼?」

  站在那裡直愣愣口不能動彈——因為「渡心指」的尖鋒正壓在頸肉中,江爾寧切齒痛駡:「狂徒、惡霸、流氓、地痞、劊子手,關孤你全占了,我不怕你,我死也不怕你,你有種就殺了我!」

  關孤冷漠的道:「不要激怒我,江爾甯,有時我是會這樣做的!」

  尖叫著,江爾寧跺腳囂罵:「那你就殺呀,光用劍比著我算什麼英雄?你雙手血腥,心如豺狼,何在乎多殺一兩個人,何在乎再背一條人命債?你是天下最蠻橫的狂人,最殘酷的兇手,你殺呀,看姑娘含不含糊?」

  關孤慢慢的道:「江爾寧,你的血液中,流淌著先天性的癡呆與癲狂,以致你的想法和看法也這麼沒有一丁點人的味道了,我實在很惋惜……」

  江爾寧全身發抖的大叫:「你是個混蛋!」

  關孤冷叱:「不知死活的瘋丫頭?」

  猛地——

  江爾甯雙手齊抖,殘刀斷柄同時飛擲關孤,關孤眼皮子也不撩一下,回劍飛繞,刹時刀墜柄落!

  關孤雖不願傷害江爾寧,因為這個少女並無大惡,僅只是蠻橫一點而已,關孤殺過許多表面恭順而骨子裡狠毒如狼的歹人——儘管那些人有大部分都在與關孤朝面時是如此平順和煦,甚至誠惶誠恐,低三下四,但邪惡即是邪惡了,用虛偽的阿諛陷媚並不能改變他們對所為罪孽的補償,關孤是講究一個人內心的善惡的,他不會受表面的態度所炫惑,因此,他不願使江爾寧遭到意外,縱然這妮子對他是這樣的潑辣刁蠻又神情惡劣——關孤借擊落江爾寧拋出的殘刀斷柄機會,收回了指在江爾寧咽喉上的「渡心指」,其目的不過是用這一個自然的動作叫對方下臺罷了,若以關孤的功力來說,他根本可以不用回劍而照樣躲過此類的攻擊!

  但是,關孤的苦心謙讓顯然沒有得到江爾寧的回應,她在關孤的劍刃甫收之際,竟躍彈而起,雙足如矢,暴蹦關孤面前!

  恨得一咬牙,關孤猛一扭頭,江爾寧的一雙緞面小纖靴擦著他的面頰飛過,這時,江爾寧的整個身體全已露在關孤之前,如果關孤願意,可以將對方切成十段百段全無問題,但關孤沒有還手。

  形勢的變幻是快速無比的,江爾寧一蹦不中,倏然淩空翻了個跟鬥,雙掌斜斬驟合,再攻關孤!

  馬上,關孤身形晃閃,幅度小,卻快若電掣,江爾寧的十九掌頓時全然落空,連邊都沒沾上一點!

  尖叱一聲,江爾寧突然飛躍三丈,運掌如刃,整個身軀有如殞石般撞撲下來——這一次,江爾寧是拼命了!

  眸瞳中有一抹血光映隱,關孤輕帶馬頭,背身回手,「嗖」的一聲,光芒似極西的電火燦耀,「呱」的一響,江爾寧的衣袖已被斬落一片。

  這時的江爾寧,幾乎和瘋了一樣,她毫不妥協,更不感念關孤對她的一再忍讓,瞑目切齒,她又在沾地之後倒射而起,摟頭蓋臉便向關孤攻出三十六掌十二腿,風勁勢銳,猛不可當!

  目光冷凜,嘴唇緊閉,關孤不再留手——也無法留手了,「渡心指」左右閃彈——「雙炫眸」倏出,江爾寧悶哼一聲,肩頭鮮血灑濺!

  淩空翻騰,這位有「絕索」之稱的妞兒卻仍不退走,再次七十六掌狂風暴雨般罩落。

  關孤一聲不響,刃芒破空,光華幻映成扇,尖厲的空氣分割聲甫入人耳,這一記「大羅扇」業已在江爾寧身上開了六條血口子,將她反彈出六步之外!

  混身浴血的江爾寧面色慘怖,秀髮披散,她掙扎著站起,走了幾步,又一跤摔倒!

  「不屈刀」豐子俊早已站在一旁掠陣了,他一直沒有出聲,默默觀看著情勢的發展,篷車上,南宮豪亦凝神注視,甚至連李發也自車簾中伸出頭往這邊直著眼張望……

  這時——

  豐子俊走上幾步,面現悲憫之色的道:「姑娘,別再不知好歹了,我門關兄已經幾次三番對你手下留情啦,你還想幹什麼?」

  江爾寧喘籲著,痛苦的叫道:「你有什麼東西?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說話?你們全是狼狽為奸,蛇鼠一窩,都不是玩意!」

  豐子俊冷冷的道:「姑娘,你出口最好斟酌點,恐怕我沒有關兄那麼好的修養!」

  江爾寧灑出一手的血,叫道:「那你也上來呀,看看姑娘是否含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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