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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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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孤安詳的問:「『悟生院』交付你們截攔於我的指令是什麼時候下達的?你們怎麼知道得如此快速?」 石彥低沉的道:「第一次消息是前天我接到的,『悟生院』用的是飛鴿傳書,這兩天來也已用這方法傳送了三次音訊了,指令中諭示我們在這附近攔截你們,照「悟生院』的判斷,你們很可能是想出關,因為」絕斧絕刀』的勢力範圍是在關東一帶,他們不會在人生地疏的中土與『悟生院』硬拼……」 關孤點點頭,道:「你們除了在這條廢道上埋伏下人馬之外,其餘的人手都分配在什麼地方,有沒有外面的幫手?」 唇角抽搐了一下,石彥道:「我們幫裡其餘的人馬分配情形,我不能說……」 沉默了片刻,關孤道:「好吧,你不用說,但你可以告訴我另外一點,如果我們順利通過這條廢道,抵達前面的溪濱,是否就已經脫出你們的包圍圈?」 ◎第二十七章 正、邪、兼顧難 石彥略一猶豫,道:「假如你們行動快的話,或者可以。」 關孤冷然道:「你的意思,是說你們幫裡的人馬乃是平行配置,分別卡住各處要道?設若其他各處的人馬得到你這裡的訊息較晚,他們便來不及趕到溪濱對我阻截?你是這個意思麼?想你在發覺我們的同時,也已派出快騎分別求援去了?」 石彥默默無語,關孤又緊迫一句:「是不是這樣?」 石彥咬咬牙道:「我不知道。」 雙目神光冷澄,關孤又道:「『悟生院』除了通知你們展開行動之外,還召集了些什麼邪魔外道來對付我?把你曉得的說出來。」 石彥艱澀的道:「據我所知,還有『白衣教』、『三人妖』、『火珠門』等同道,是不是還有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思索著,關孤道:「『白衣教』遠在蘇兒,等他們趕上來恐怕不一定追得上我們,但『三人妖』卻也在燕境,很可能會遇上,而『火珠門』的碼頭就在『古北口』附近,他們恐會出兵攔截我們了……石彥,別的什麼爪牙你真不知道?」 石彥搖搖頭,道:「我是知無不言!……」 關孤接問:「『悟生院』中的行動怎樣!」 石彥呐呐的道:「我只曉得一個大概情形……」 關孤冷沉的道:「說!」 舐舐乾裂的嘴唇,石彥道:「聽說,『悟生院』在獲悉你叛離的消息之後,全院震動,人人驚恐,禹院主更是怒不可遏……『悟生院』的『前執殺手』群全部出動了,他們分路齊進,兼程趕往你們可能前去的地方,當然,『悟生院』的判斷是正確的,他們推測你們極可能正在朝關外的路上走,因此,大部份人馬也都往這邊趕來了……」 關孤道:「在這一方面,『悟生院』的判斷往往都是十分正確的,你知道朝這邊趕來的是些什麼人物?」 石彥想了想,道:「禹院主,二夫人,『紅旗執刑』竇啟元,『真龍九子』,以及幾名頭領,好像是分成兩路、禹院主、二大人,竇啟元及幾名頭領是一路,『真龍九子』兒位『前執殺手』又是一路,另外,『雙環首』夏摩伽自成一路,領著百名手下往豫境順著『三定府』你們突圍的路線朝前追……」 關孤心裡冷笑,暗忖:「禹偉行果然好險,他偏把和我相交最厚的夏摩伽調到遠處去兜圈了,如此看來,禹偉行也早就不信任摩伽了……」 石彥籲了口氣,續道:「關於禹偉行調動人馬,追捕你的這些訊息,乃異常機密的,全由道次飛鴿傳遞的信件中告知了馮幫主,一邊交待幫主如何行動,一邊說明『悟生院』方面的大略措施,以便各方面能夠配合緊湊,不讓你們漏網,……詳情幫主比我更清楚,我之所以也曉得一個概略,亦是幫主口頭上透露給我聽的……」 關孤問:「他們追到這裡來的兩路人馬行走路線如何?」 石彥擊頭道:「這我就不知道了,可是,不管他們怎麼走法,目的全是一樣——兼程趕到這裡或關口攔截你們……」 關孤哼了哼,道:「他們何時動手?」 石彥低啞的道:「三大前,就在得到你叛離的消息後便立即動身趕來了……」 關孤盤算了一下,道:「那麼,假如他們日夜兼程,也就是至遲明大淩晨即可抵達此處……嗯,比我預計中快了許多,我以為他們最早亦要到兩天之後才能抵達這裡,不錯,他們行事確有效率!」 石彥低喟道:「你們被那輛篷車拖累著,比起人家快馬賓士自然緩慢得多,再說,『悟生院』的判斷精確,也是將中間的距離與時分拉近了的原因,你們固然機警,『悟生院』卻也反應快速啊……」 淡淡一笑,關孤道:「聽你口氣,似是還有點替我擔心?」 青白的臉孔浮現出極度的疲憊,石彥歎道:「老實說,我是有這麼點意思……關孤,恐怕你們沒有什麼機會,形勢對你們也太不利了,而且,這一次『悟生院』是動了真怒,他們若不將你及舒家母女擒殺,是決不會放手的 關孤冷冷的道:「你以為我怎麼想呢?」 石彥愕然道:「你還能怎麼想呢!」 關孤笑笑,道:「當然,我也不希望『悟生院』,以及『悟生院』的任何一撥幫兇追上我,否則,固然是我的不幸,但相對的,亦是他們的不幸,石彥,你認為是不是這樣?」 全身痙攣了一下,石彥艱苦的道:「這是無庸置疑的……但關孤,依我的看法,你強是夠強了,可是,你的力量太單薄,『悟生院』這邊乃是傾巢而出,加上還有很多他們的盟幫相助,聲勢之壯,只怕就是你也無法抗衡到底!」 關孤點點頭,道:「形勢對我的險惡我十分清楚,石彥,因此我也早就打定了主意。」 石彥忐忑的問:「什麼主意?」 關孤悲壯的一笑,道:「最完美也最簡單的主意——能拼到什麼地步是什麼地步,所謂『鞠躬盡瘁、死而後己』!」 石彥心頭一震,脫口道:「關孤你是何苦?」 關孤凜然道:「你不懂的,石彥,人總是為了一個理想,一個目標活著,而不管為了這個理想與目標將要付出何等代價,他也只好付出了,否則,人活著又有什麼意義?又有什麼趣味?!」 頓了頓,他又道:「況且,如今勢成騎虎,欲罷也不能了,但我要特別聲明,我絕對沒有絲毫後悔之意!」 石彥閉閉眼,道:「我知道你沒有!」 關孤抹去臉上的汗水,道:「你的傷勢會使你暫時失去行動的能力,但不會太長久,休養一個時期可痊癒的,現在傷口已經凝結了,沒有血再流出來,你身上的其他創傷更無大礙,僅是些表皮之損而已!」 石彥咬咬牙,道:「我不願說,但卻不得不說,關孤,多謝你不殺之恩,在你的一貫習性來說,這是異數!」 關孤笑笑道:「不然——」 站直了身子,他沉穩的道:「我之不殺你,最主要的原固只有一個,我想,這個原因你約摸可以猜出點輪廓來?」 石彥茫然搖頭道:「哪一方面的?」 凝視著躺在地下的石彥慘無血色的憔悴面孔,灑滿衣襟的發屑,混身上下斑斑的血跡,和破碎支離的衫袍…… 關孤悲憫的道:「我告訴你,石彥,我所以沒有殺你,只因為你還有人性,還有點正義感,就是如此而已!」 石彥悠悠嘆息,喃喃的道:「我……有麼?」 關孤簡潔的道:「有,否則,你早已不能開口講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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