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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第四章 狠、准、渡心指

  突然間,這位退隱的「青荷派」前任掌門如遭雷殛般猛的震住了,他面容扭曲,灰中泛紫,雙目可怕的凸瞪著,全身在抖索,兩手無力的下垂,連呼吸聲也是那等粗濁了!

  關孤目光冷厲如刃,寒森的道:「是這樣吧,商承忠?」

  商承忠摹的覺出自己的失態與慌張,退後一步,臉色連連變幻,色厲內在的吼道:「胡說!一派胡說,關孤,這是誣賴,這是陷害,完全是那個收買你們的人所定下的毒計!」

  關孤冷冷的道:「是這樣麼?」

  急切的、慌亂的,又加上緊張與惶恐,商承忠口不擇言,氣急敗壞的道:「真是黑天的冤枉啊,一定是那個收買兇手者有心覬覦我商承忠的財富不遂,才使下這條斬盡殺絕的毒計,可惡可恨的混帳東西,可笑你們標榜忠義,卻叫那廝給蒙住了……」

  關孤平淡的道:「若是你要推諉,商承忠,」你便要回答我幾個問題。」

  商承忠艱澀的吞了口唾液,懷著鬼胎,呐呐的道:「什麼問題?」

  關孤冷冰冰的道:「第一,為什麼你的侄子接連遭遇到幾次意外?」

  商承忠神色急速的轉變了一下,閃爍的道:「我也不清楚啊,我的這個侄子是我商家唯一的骨血,找兄長僅存的後代,我待他有如己出,愛寵有加,他接連遭遇到幾次不幸,我也還在湍惴不安,直到今天仍然找不出這幾次意外的原因來哩……」

  關孤冷森森的一笑,道:「用不著特別強調你待他怎麼好法,這除了顯示出你的心虛之外,並不能有任何裨益……」

  商承忠著急的道:「我說的是真話……」

  濃眉微豎,關孤道:「事實勝於雄辯;商承忠,你侄子所遭遇的幾次意外,在我們看來,認為是有人故意造成的,你該明白,那秋千繩索不應斷裂,梯板也塌得離奇,另外,飯食中為什麼會忽然摻有劇毒?這些全不是『意外』兩個字所可以解釋的,因為它根本便不該發生——假如不是有人存心陷害那孩子的話,但它卻接二連三的發生了。顯然,是有人想要那孩子的命!」

  商承忠驚惶的,道:「但……但會有誰呢?」

  關孤毫無笑意的笑了笑,道:「你以為是誰呢?」

  與關孤那兩道冷冷如剪的目光相觸,商承忠又近似躲避般急急移開,他舐舐唇,難堪的道:「我……我猜不出,這並非是可以憑空臆測之事……」

  關孤深沉的道:「其實簡單,只有一個『動機』問題,是誰可以在那孩子死後獲得利益?經我們查探之後,大掌門,這人便是你了!」

  商承忠震了震,驚恐的道:「胡說……這是胡說!」

  關孤淡然道:「一點也不,商承忠,難道你竟會幼稚到否認這項事實麼?假如你的侄子一旦死亡,你便可以繼承你兄嫂的全部財產。」

  勉強鎮定了一下,商承忠青著臉道:「形式上雖是如此,但我從來沒有想到會霸佔我亡兄的財產,這原本是屬於我侄兒的,因為兄亡嫂死,人丁孤薄,只僅他一個幼子留下,恐怕撐不起這等局面,所以我才以二叔的身份暫時替這孩子保管監護……」

  他略為頓了頓,接道:「我十分疼愛他,加上我未曾成家,幾乎便將這孩子當做我自己親生的一樣來看待,我又何嘗興起一丁點歪念頭過?你休要含血噴人!」

  關孤雙目微眯,緩緩的道:「如果以你所言,你侄兒所發生的幾次意外又該做何解釋?」

  商承忠吸了口氣,道:「我怎會曉得?又不是我幹的!」

  關孤冷冷一笑,道:「那麼,你兄嫂的暴卒原因你總該曉得了吧?」

  商承忠臉色大變,冷汗涔涔的道:「我……我兄嫂之死……乃是起于急症,於我……又有什麼干係?」

  關孤慢慢的,沉沉的道:「你哥哥商承道的死因是中了江湖好手的『錯骨法』,而你嫂子的死因卻是吃人在腦後拍進一枚毒針!」

  就像見了鬼似的猛然連五官全擠成一團了,商承忠渾身痙孿,雙目暴突,他震駭的脫口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關孤冷冷的道:「人死有魂,他們在夢中向我訴冤!」

  哆嗦著,抽搐著,商承忠汗下如雨,結結巴巴的道:「我不信……我從來不信……人死了……就是死了!將與草木同腐……決不會有……有靈魂存在……」

  關孤觀言察色,也已明白所料不虛,他僵硬的道:「否則,我怎會知道?」

  打著寒栗,商承忠不禁恐懼了,是的,若非如關孤所言,他又是如何知道這件傷天害理,滅倫敗德的秘密的?

  瞳孔中的光芒在驚駭的顫抖,商承忠仿佛癡了一樣,道:「是了,若非如此……你又怎會知道?」

  瑩瑩的燈光映在關孤俊挺又寡情的臉龐上,以至將他的臉龐反幻出一種古怪的蒼白顏色,那種臉上的顏色是顯得無比冷酷又陰森的,就宛如——宛如地獄來的使者,冥渺中突然出現的「果報神」!

  關孤低沉的,道:「這幾個問題你回答得不好,牽強、惶恐、支吾,又加上漏洞百出,這證明你是於心有愧了,換句話說,我並沒有冤枉你。」

  雙眸中閃射出一片奇異的寒酷色彩,他又道:「你是我要找的人了,商承忠,其實以你的歹毒心性,卑鄙手段來說,你根本己不配做一個人,你只是頭畜生!」

  猛然驚悟,商承忠又急又驚的叫道:「不,我不承認……」

  關孤搖搖頭,道:「事實俱在,鐵證如山,商承忠,這並非是你這張巧嘴所可以狡辯的;你不妨看看你自己的那副樣子,狼狽不堪加上惶驚驚慚,在在證實了你心中的罪惡,而罪惡,是難以永遠掩飾的,它會有報應,目前,便正是了!」

  商承忠大吼道:「你敢放肆,姓關的,我是一派宗主,這又是我的家務事,你憑什麼前來干預?你憑什麼?」

  關孤寡絕的道:「憑的是一腔熱血與傳統的忠義!」

  商承忠踉蹌退後一步,色厲內茬的咆哮:「你不可忘記,我是『青荷派』的掌門人。關孤,你現在的行動是在為你及整個『悟生院』惹麻煩!」

  關孤冷淒淒的一笑,道:「你看看你,商承忠,你還有一點掌門人的威嚴麼?你是如此的恐懼不安,如此的心虛膽怯,而你可知道你為什麼這樣?乃是因為你做下了見不得人的醜事,你是這樣的邪惡,這樣的齷齪,只怕『青荷派』的弟子也不會以你這位掌門人為榮的!」

  舌頭似打著結,商承忠駭然道:「你,你想如何?」

  關孤平靜的道:「要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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