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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尤烈,你也用不著多此一舉了,你們哥兒倆一齊上吧!」尤烈不慍不惱,面不改色:

  「你倒是看得開,知道我們兄弟倆遲早也會一齊上,很好,過門敲畢,接著就要見真章了。」一直沒有開過口的「小空手」尤剛,這時慢條斯理的出聲道:

  「老大,你且歇著,我先上去試試看,我如罩得住,便不須你動手,萬一罩不住,你下場子也不遲……─誰都不知道這姓雍的是個什麼火候,犯不著此刻就拾高了他!」尤烈點點頭道:

  「好,就這麼辦,你手把子要緊湊點!」尤剛道:

  「錯不了,老大。」雍狷一騙腿,人已從馬上著地,他的雙環大砍刀斜指向下,刀鋒映著陽光,宛若秋水─泓,銀霞燦亮。

  在「乘黃」的另─邊,任非壓低嗓門道:

  「老弟台,要不要我擋這一陣,你也好趁勢摸摸他們的把式路子?」雍狷搖頭道:

  「這『大空手』『小空手』兩兄弟,頗有來頭,名氣亦大,我聽說他們的淩空搏擊之術最是犀利猛辣,別具特色,我看你還是不要冒險的好。」任非並不堅持,卻有些窩囊的道:

  「我也知道這兩人,所以自覺把握不大,可是,總不能樣樣都要你去承當陶……」雍捐道:

  「擔得住,就朝下擔吧,等到擔不住的辰光,便須勞駕你老人家了。」這時,尤剛閑閒散散,不急不忙的往一邊側走幾步,模樣宛若提著鳥籠子在溜鳥。

  「姓雍的,你可要仔細防著啦,我的出於一向極?決,昭,快到你難以想像的地步,經常在老天爺還不曾發覺是怎麼回事之前,我記把我的對手撂翻在地……」雍狷道:

  「我也比你預料中稍微靈敏點,尤剛,你我都明白,遲鈍乃是習武者最大的致命傷。」尤剛嘻嘻一笑:

  「說得對。非常對。」「對」字甫出於他的口唇,這位「小空手」已突兀騰身而起,人在空中,「呼:的─聲翻旋,雙腳猛蹴向雍狷的腦門,又快又狠,果然不同凡響。

  大砍刀的鋒刃往上橫拖,冷電一抹,急似流芒,尤剛踢來的雙腳倏急倒曲,兩掌飛斬敵人頸項,其勁其銳,幾如鋼鍘併合。

  雍狷微微揚頭,刀刃─振,「嗡」聲的顫響中,光華賽雪,繽紛的刀花朵朵穿織交舞,反兜包卷,尤剛身形驟升,眨眼間已躍出九尺之外。掠陣的尤烈適時問道:

  「怎麼樣,兄弟?」尤剛一張胖敦敦的圓臉上略泛紅潮,他抽抽鼻子道,「這傢伙不簡單,他說的不錯,老大,他的反應的確比我預料中要快,而且。快了很多;;看情形我一個人怕收拾不下來!」尤烈道:

  「一個不行,咱們就兄弟兩個並肩子,上,我不信他還能挺得住!」磨拳擦掌的朱乃魁也大聲道:

  「二位昆仲,我們有的是人手,只要─聲招呼,俱為所用!」尤烈神情不大好看,他悻悻的道:

  「它朱,你真以為姓雍的是三頭六臂?我兄弟二人聯手,莫非尚制他不住,還用得著列位勞師動眾、下場子礙事?」朱乃魁吃了─記悶屁,卻能屈能仲,陪著笑臉道:

  「尤大兄誤會了,我決無稍有輕看二位的意思,我只是想盡─點本份而已,嘿嘿,我說過,對賢昆仲,我是信心十足。」尤烈哼了哼,道:

  「姓雍的不過是機運碰得巧,誤打誤撞搶了─步先棋,較技論招的場合,這種事情稀鬆平常,你要當他真個贏得了我兄弟,就未免看淺了!」朱乃魁趕忙道:

  「是,是,尤大兄的見地極是,這雍狷僅剩下半條命,光景要死不活,若不是碰得巧,他到哪裡去拔尤二兄的頭籌?」尤烈伸手進褂內襟,翻腕之間,一柄尺半長的窄鋒彎刀倒貼肘臂,他微微揚起面孔,連正眼亦不瞧向雍狷,嘴裡只在對他兄弟發話:

  「我們兩拿『雙回斬』的心法來收拾他,姓雍的已是強弩之未,這一次,便篤定叫他挺屍!」尤剛沉著的道:

  「你放心,老大,便宜不了姓雍的!」雍狗的大砍刀橫在胸前,經過方才─陣搏戰,雖然時間甚短,他的臉色已更見蒼黃,呼吸亦略顯粗濁,模樣看起來相當疲憊。

  任非揣揣不安的蹭近過來,低聲道:

  「老弟台,你沒有什麼不適吧??瞧你的氣色,好象不太對勁……」雍狷咽著口水道:

  「還好,任老大,至少目前還好。」搓搓手,任非澀著聲道:

  「姓尤的兄弟倆,這一遭伯是要下辣手,老弟台你千萬小心!」面容上的表情在倦怠中卻漾起一股特異的柿厲神韻,雍狷凹陷的目瞳深處閃耀著赤漓漓的血光,他暗啞的,但殺氣盈溢的道:

  「正和我是同一個心意,任老大,世事變遷,總屬無奈,它逼你往哪步路上走,你不走都不行;我們就看看,是誰該遭劫吧!」任非吶吶的道:

  「你……老弟台,多保重啊……」雍狷默然不語,他自則明白,口頭上的保重,於事毫無補益,必須刀快手快,那才是活命的條件,求生的根本。

  尤烈開始慢慢的向前逼近;他的兄弟尤剛卻往反向繞走,兩個人的身形腳步非常輕靈。於是,:雍狷橫在胸前的砍刃慢慢下降……

  雪亮的鋒刃在下降的中途猝然飛起,同一時間分斬尤烈、尤烈兄弟二人,如霜的冷芒透著虛幻不定的光影,彷佛開叉的流泉。

  尤烈叱一聲,拔空而起,形體騰升的瞬息人已倒翻回來,臂肘揮掠,頃刻間十三刀化為一蓬奪目的銀華,暴瀉急卷,他的兄弟尤剛則斜穿九步,又貼地反竄,不知何時,手上已多出一對角柄寬刃短刀,短刀就像惡魔的詛咒、眨動著閃爍磷光似的鬼眼,如影隨形般緊緊盤繞著雍狷的軀體不放:

  「太空手」、「小空手」『果然功力不凡!雍捐鋼刀下插,用力扳拗,借著刀鋒的回彈,一個斤斗旋仰出去,人在半空;刀落如電,尤烈曲背收腰,已翩若驚鴻也似閃出七步!

  幾乎不分先後,尤剛長身飛起,角柄短刀快不可言的急刺雍狷肚腹雙腿,其動作之緊湊,時空銜接之準確,兄弟兩可真算配合得天衣無縫了。

  一刀劈空,雍捐鋒刃候顫;身形跟著刀口顫揚的角度翻轉,匹練頓成,寒焰四溢,好比一道彎蒼中的流虹,對正撲來的尤剛長射迎沖。

  破碎的光華進濺散裂,如同驟然砸碎了一面明鏡、又似投石于平靜的水波,使原本清晰的倒影迷亂支離……還有濛濛的血霧浮沉,點點肉糜灑落,那淒厲的血霧,尚在蠕動的肉糜,便立即表達了;項滅寂的訊息。

  「小空手」尤剛的身體被剁斬成七八塊散佈周遭,花花綠綠的內腑五臟拖曳得遍地皆是,與腥赤的肌肉裡,森森的白骨相互映襯,哪裡還有一個人的形象?如何還稍帶龍剛的原狀?只聽得一聲長嚎,「大空手」尤烈猛撲過來,撲擊中,整個身軀旋轉如一只螺陀,狂□銳勁摻合交融,空氣激蕩,冷電掣射,他業已貫足全力,似待一擊之下,便為乃弟複此血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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