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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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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沒有錯吧?」「昭」了─聲,朱乃魁道: 「應該沒有錯,老不死,難道你認為會有錯麼?」任非乾笑道: 「不要開玩笑,這可是武林異人『大癡子』的真跡手本朱乃魁似笑非笑的道: 「好,我們之間的交易已經圓滿完成,往後去,就全靠你們自己了,室門會照樣關上,但守衛我可撤走,如何出困,二他就多琢磨吧。」任非拱手道: 「多謝成全。」朱乃魁不再多言,卻未忘趨前向雍狷問明瞭郎五的留置處,然後轉身離去,關門上鎖,步履聲極快便已消匿。 靠牆坐著不動,雍狷沉沉開口: 「任者大,你有沒有感覺到不對勁?」任非一楞,道: 「不對勁,什麼地方不對勁?」雍狷思付著道: 「一時我也說不上來,只不過朱乃魁的神色好橡透著幾分詭異,直覺裡,這傢伙似乎在進行某項陰謀一……」任慎重的道: 「老實說,這也並非完全不可能,姓朱的是塊惡胚,歪點子說起就起,我們不得不防,我看,還是先出去為上策,老弟台,你的身子挺得住麼?」雍狷道: 「勉強還行……」任非上前,扶著雍狷緩緩站起,卻不免憂形於色: 「你看起來相當虛軟,要不要再歇息一會?」搖搖頭,雍捐沙著嗓門道: 「不用,夜長夢多,遲則生變,任老大,我們且闖上一闖試試:」任非低聲道: 「屋子是石砌的,門是鐵鑄的,朱乃魁那王八蛋在門外加了鎖,老弟台。我們卻如何出困?」雍狷道: 「等我過去看看。」掙開任非攙扶,他獨自蹭蹬到鐵門之前,伸手一試,鐵門果已下鎖,推撐過去,紋絲不動。 任非也來到一邊,跟著推推門沿,不禁歎了口氣: 「這朱乃魁麻子不叫麻子,簡直就是坑人,他把門下了鎖,照樣等於甕中捉鼈,我們半步也走不出去,任憑他賠上幾顆解藥,對我們來說還不是白格?」雍狷鎮定的道: 「稍安毋躁,任老大,讓我們慢慢想法子,姓朱的拿出解藥,實則幫忙不少,首先,我的性命得救,其次,束縛盡去。兵器在握,亦有利我們出困,這不叫百搭,但看我們的造化與手段了!」任非苦著臉道: 「當時就應該再加上一條,不准他關門下鎖!」雍捐道: 「他不會肯的,這樣做,豈不是擺明瞭他在徇私放水?朱乃魁固然貪心,可是更懂得如何保護他自己……」乾澀的咽了口唾沫,任非道: 「如今姓朱的把守衛也撤走了,我們現下的處境,真合了那兩句話─一呼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雍捐沒有吭聲,只管用手在鐵門四周輕輕摸索,當他摸到門例螺栓的部位,將手縮回來時候,指尖上沾滿了如屑的鐵銹。 望著手指褐黑斑斑的鏽痕,他的精神立時一振,雙瞳中亦透出了光亮: 「大概有法子了,任老大,這鐵門的螺栓銹蝕的很厲害,弄斷它或許不難!」任非不大起勁的道: 「問題是拿什麼把螺栓弄斷?單憑我們兩個的四隻肉掌?」雍狷慢慢抽出掖在腰板帶間的雙環大砍刀,淡淡的道: 「我這口刀,乃是百煉精鋼所鑄造,幾乎接近斷金切玉,無堅不摧的地步,用這口刀來斬砍螺栓,你看臺宜不合宜?」拍了拍自己腦瓜,任非失笑道: 「合宜、合宜,太合宜了,他娘,人的歲數一大,有時就免不了糊塗,我居然不記得你腰上還掖了這麼一把利器啦……」雍狷不再多話,他抽出大砍刀,覷准螺栓突出門框的位置,雙手握刀;猛力斬去,但見寒芒暴閃,「克啷」一聲,上頭的一隻已經應聲斷落,刀光再映,下端的另一隻螺栓亦折為兩半,任非適時搶前,兩手扯緊螺帽外緣,使勁往反方向拉開;哈,「吱」「吱」幾聲軋響,鐵門竟被扯開了尺許寬的一道空隙,剛好可容一個人側身擠過。 略退一步,雍狷微笑道: 「任老大,你先請。」任非也顧不得客氣,身子一偏,人已到了門外,雍猖跟著出來,才發覺鐵門之外原是一條甬道,囚人的石室,便是在原來的大庫房內特為加蓋隔出來的;甭道盡頭,又是一門,卻只是一扇木門了。 招呼一聲,任非領先而行,來到木門旁邊,他試著用手去推,那扇木門居然沒有加鎖下栓,任非一推之下,便無聲無息的應勢啟開。 走出這道木門,就算離開庫房了,外面,正是大白天,寂靜的大白天,空氣中,有清新的松香味隱隱傳來,曠野遼闊,輕風舒徐,快意的自由,仿佛已在向他們吶喊了!任非灑開大步走出門外;迎春藍天白雲,先長長伸了個懶腰,又活動了一下四肢,忍不住眉開眼笑的沖著身後隨至的雍捐道: 「操他個二舅子,我被關進那鬼地方,少說也有十來天了,這十來天裡,真正是不見天日、吃盡苦頭,嘿嘿,不想我亦有脫困的日子!」雍狷淡淡的道: 「人都是這樣,失去自由,才知道自由的可貴,而人就是人原不該受拘禁的。」任非挺挺胸膛,道: 「走,老弟台,我們趕緊離開此地,待久了,別又著了那些王八蛋的道!」─邊挪動腳步,雍捐邊問: 「去哪裡?」任非低聲道: 「先找個地方歇腿,你身上的傷也要請個郎中仔細診治診治,我知道有個小鎮甸,離此不遠,就走路去,半個時辰足夠了……」雍狷稍稍遲疑的道: 「但是,我要領回我的孩子……」拍拍他肩膀,任非道: 「我明白你的想法,也體會得到你的心情,老弟台,兒子一定要找回來,不過,你現在的身子狀況卻該先行料理妥當,萬一傷口炎腫潰爛,麻煩就大了,等你調養鍵愈之後,不是─樣可以來找兒子麼?」想想也是,雍狷頷首道: 「也好,任老大,我們且去看看,我的坐騎還在不在原處?」任非歡然道: 「是了,我差點忘記你尚有一匹又驃又駿的高頭大馬,有馬騎,到底比勞動兩條人腿受用!」於是,兩人相偕尋到半裡外隱蔽「乘黃」的所在,好馬就是好馬,靈駒便是靈駒,「乘黃」果然仍舊安詳自若的待在原處,見到雍捐,連連發出幾聲低嘶,還直拿馬頭朝主人胸前磨擦呢。 任非笑道: 「好馬,伯值不少銀子吧?」解開拴在軟枝上的韁繩,雍狷面無表情的道: 「沒有賣過,所以不知道價錢。」任非打著哈哈道: 「我他娘是習慣成自然了,看到什麼好東西,就直覺的想到價錢上,老弟台,你可莫見怪呀!」雍涓吃力的登上馬,邊道: 「你也上來吧,任老大。」任非爬上馬背,緊靠在雍狷身後坐穩,他一手抓住鞍沿,一面道: 「那片小鎮甸,就在這附近,大約只有十來裡路,出了這片黑松林,順著來路去,前面有條叉道,往左拐,一直走就到了……」雍狷策馬前行,任非又好心好意的叮籲: 「慢點走,老弟台,你身有傷,可經不得顛簸。」馬兒的步伐不快,用小碎步慢跑,馬上的人卻不知道,如此一來,競給了埋伏在黑松林的一于殺手莫大便宜…… 那幹殺手約莫有十餘名,為首者,正是那眼露凶光,滿臉猙獰之色的朱乃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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