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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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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前車有轍 豈堪蹈 哇呀呀怪叫著,我要花吆喝道:「當然真的,這是什麼節骨眼了?我包大爺還他媽與你說笑話,請教事做耍子哪?」 一拂衣袖,項真道:「賭什麼?」 包要花略一猶豫,斷然道:「賭一百兩金子子,純足的!」 哧哧一笑,項真道:「一言為定?」 用力點頭,包要花迫不及等:「一言為定。」 側過身,項真道:「西門當家為見證?」 眯著眼笑,西門朝午道:「我十分樂意做這人見主,不過,無論你們哪一位贏了,我也得分兩成的紅!」 包要花忙道:「行,就是這話!」 項真亦安祥的道:「我了同意!」 這時,包要花開始得意洋洋的神氣起來,他吃力的撐著站志,擠眉弄眼,嘻笑顏開的道:「媽的,我就非要爭這口氣不可,公子爺生了一張他奶奶的硬嘴,明是輸了還不服輸,我本來想損他兩句算了,他卻自己要賠財,好公子爺你就證明給我們看看!證明你的神機妙算不差?」 閉閉眼,項真似是調息了一下,他頷首道:「現在,如果馬上展開搏殺,你們二位能不能挺?」 西門朝午活動了一下,道:「勉強可以。」 帶著三分擲揄味道陰笑一聲,包要花道:「公子爺,不要來這一套障眼法了,活神活現,還真像有這麼回事一樣,可以展開搏殺?操的,連一人鬼影子了沒追著,和哪人去搏殺?我看哪,你就認了吧!」 項真淡淡的道:「到了該認的時候誰也賴不掉,老包,只是還不曉得我們兩個到底是誰認呢!」 包要花志得意滿的道:「不要廢話,現在你就把青松山莊那些餘孽遊魂給我找出來,找呀!公子爺,是在石頭底下還是在積雪裡面?」 笑了笑,項真道:「在石頭中間。」 大大的吃了一驚,包要花以為項真在開玩笑,但是,項夫的形態一點也不像在開玩笑,於是,包要花不禁心頭一跳,問道:「在石頭中間,哪塊石頭中間?」 轉過身面向石坡下,項真手指著離他們這裡不遠處一塊巨大而傾斜的灰褐色岩石——那塊岩石天斜斜的伸展出去,而這塊巨石的四周,更堆砌著數十塊大不不等,形狀迥異的石頭,這些石頭與那塊巨岩疊連在一起,就形成了一圈不規則的牆壁,巨岩與它的四周的大不石塊銜接著,天好遮住了人們的目光——也正好作為一種掩蔽! 雙目倏亮,西門朝午穎悟的道:「那裡面?」 項真淡然道:「我想是如此,否則,我的一百兩黃金便輸完了。」 包要花細細叫瞧,忽道:「是了,公子爺,你手指的那道天然石拗子,不就是我們以前躲避青松山莊的追騎時藏匿過的地方麼?」 點點頭,項真道:「很聰明,老包,在那個地方,我們也恰好邂逅了無雙派的騎隊,結識了鹿望樸他們!」 有著些疑惑,包要花道:「但是……過去的事,會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人身上重演麼?」 項真深沉的道:「會的,因為人們在某些地方的特質都沒有太大分別,譬如說,當一個渴極的人忽然發現一瓶淨水,那人一定會立即上前取飲,同樣的,假設另有一個也是極渴了的人發現那瓶淨水,他的第一個念頭也毫無分別會的想到立即上前取飲,因為他們都有此需要!」 頓了頓,項真目光瞥了那邊的巨岩一眼,又道:「爬上這亂石坡,是一件十分吃力的事,而爬上來之後,這裡又並無可資躲藏之處,如果繼續往後逃,這裡隔著那座大山山腳又並不近,照我估計,便是用輕身術路也需要近一個時辰的功夫才能到達山腳,這還是指輕身功夫不錯的人而言,他們之中有男有女,武功有強有弱,而且,恐怕還有九個帶傷的人,行動起來也不會大方便,因此,在他們急惶驚恐之下,必不敢冒險往那山腳下逃——依時間上算,他們亦來不及在我們到達此地時趕至那山腳之下,而有些人確實是爬上這亂石坡的,那些人未曾逃離亂石坡到那山腳下,又不在坡頂上,試問,除了仍躲藏在亂石坡裡面之外又會到哪裡去?他們絕不可能隨風而逝,是麼?」 怔怔的,包要花道:「當然,當然不可能隨風而逝……」 露出一抹諷刺的笑容,項真道:「那麼,我們只要在亂石坡周圍找到一處可以藏人的地方,而加以搜撲便得,方才,經我一再觀察,我發覺,除了那邊那塊巨石形成的屏障可以藏人之外,這石坡上還找不出第二個有這種可能的存在!」 包要花頓時一頭汗,他呆呆的道:「果然有理……但,但我那一百兩金子……」 笑笑,項真道:「很可能都要變成我的了!」 一側,西門朝午忙道:「慢點,還有我的兩成!」 項真一笑道:「放心,一兩也少不了。」 雙眼一翻,包要花悻悻的道:「先別得意,公子爺,那塊巨石下面要找得出人來才能算你贏,如今尚未見真章,你也只不過是推斷而已,急什麼?鹿死誰手,還未可定言哩,嘿嘿……」 項真道:「天下的事都有道理,順著經路去推敲,總差不了太遠的,老包,不講理的人才會失算!」 包要花仍然嘴硬道:「老子就不信那個邪,你所推斷的,全是他媽的歪理,靈不靈光,根本還在未知之數!」 項真笑吟吟的道:「那麼,我們就證實一下吧。」 現在,項真目光冷炯的注視著那邊的岩石,低沉的道:「準備好了?要一撲而至,不能再給他們脫走的機會!」 西門朝午與包要花同時深深吸了一口氣,西門朝午移向左邊,包要花走到右面,西門朝午鎮定的道:「行了,項兄,你先發難吧!」 猛一挫牙,強忍著身上傷口所帶來的劇烈痛楚,項真「呼嚕」的拔空六丈,在空中雙臂微抖,人已有如一條翔雲之龍般倏然射出! 西門朝午大贊道:「好『龍翔大八式』!」 說話聲裡;這位「十臂君子」也奮力撲掠,身影宛如一抹流光,猝然飛進,眨眼間已在五十步之外了。 叫得一聲苦也,包要花齜牙咧嘴的振臂奮起,他鐵青著一張老臉,冷汗涔涔下,亦只得拼命自右方迂回抄上。 此時—— 項真已捷若電閃般來到了那片天然的石牆之前,在黃袍暴漲中,他大斜身,再度沖天而起—— 就在項真的瘦削身形甫始拔高,那堆雜亂堆砌的石牆之後,已突然有數道點寒星疾奔項填射去,這數十點寒星的去勢又急又快,而且分布面十分廣闊,幾乎甫始出現,已到了項真身前! 連眼皮子也不眨一下,項真「龍翔大八式」中的那記絕活「化龍飛月」倏展而出,人們連意念尚未及回轉,他已幻為黃光一道,激財暴閃,而人們的瞳仁還都在迷惑於那抹流光之時,項真已神鬼不覺的獨自挺立於這塊傾斜巨岩的頂端。 凜冽的寒風吹刮著項真破碎而血跡斑駁的黃袍,也吹刮著他垂落額前的一絡黑髮,項真的臉色是蒼白的,一種病態的蒼白,蒼白中,更隱泛著一抹深青,但是,他的神態欲是那般冷酷、那麼威猛,那麼剽悍又那麼雄渾,他挺立在巨岩之頂,看上去,像極了一位自天而降的煞神!一位不可力敵,難以搖撼的煞神! 在那片由大小不均的石塊天然圍砌而成的石牆裡,高高在上的項真看得十分清晰,下面正有十幾個人在仰著頭向他驚悚的注視,他們的模樣是惶恐的、震駭的,還加雜著一些兒不敢相信的迷惘與怔愕,現在,他們正慌亂失措的互相擠迫著擁在那片天然石牆的狹小空間裡,看上去,嗯,已是可憐,又是可笑,幾乎和一堆甕中之鼈沒有兩樣了…… 一股殘酷的滿足感與自慰的激奮情緒籠罩著項真,他不由自主的微笑起來,現在,證明他的直覺是對了,他的判斷也毫無差錯,青松山莊的一部份漏網之魚,果然便隱匿在這裡,而且,那十幾個人當中,竟包括了他們極欲獲得的全部獵物:「白麵梟」奚槐、「冷面金芒」韓清、「眼子竿」公孫樵峰,以及,嗯,那久違了的奚嬪,俏佳女婉月、那挑起漫天血腥與殺戈的小嬌娘汪菱,此外,還有那位元樟頭鼠目的李師父,再加上其他七八名武師及青松山莊的莊友…… 這時,幾聲風響,西門朝午與包要花亦已分別躍上了左右的岩石頂上,同樣的,他們也大感意外的發覺了眼前的獵物——豐盛的獵物! 項真俯視著那些可悲的敵人,緩緩的,他道:「太遺憾了,是麼?在如此廣闊的地域上,在如此眾多的逃亡群裡,偏偏就叫我們追上了各位,這很湊巧,太湊巧了,但是,各位能說,這水是冥冥中上天的安排麼?」 抹了一虛汗,西門朝午接著暴辣辣的道:「鬼差神使,朋友們,這四個字來形容眼前的情情況可說再貼切也沒有了,很好,你們正巧完全投進這個由你們自設的圈套中……」 十幾個人的表情全都是那麼恐怖,那麼絕望,在悲憤中含著顫瑟,在震駭裡滲著畏縮,他們的臉俱是慘白如紙,雙目的光芒又皆是那般淒黯,在這一刹裡,他們像已嗅著了死亡,觸到了墓碑,更宛若看見了招魂使者飄拂的黑紗!」 咬牙切齒的狂吼一聲,包要花氣喘吁吁的叫:「別他奶奶再裝蒜了,龜孫子們,裡頭地方小,你們還想埋在一道麼?來來來,通通滾出來,讓老子一個人給你們一塊寬敞地方!」 面孔扭曲著,「白麵梟」奚槐驀地大叫道:「姓項的,逼人不能逼得太絕,今天我們已經到了這等走頭無路的地步,你們仍尚這般趕盡殺絕,還有沒一點江湖道義?還講不講一點豪士風範?」 「冷面金芒」韓清也怪叫道:「你們狠得太離譜了,我們如今可說只是一群殘兵敗將,便算叫你們一個一個給擺平了,傳揚出去,你三位面上也沒有什麼光彩!」 有如狼梟般尖聲大叫起來,包要花「呸」了一聲,陰毒的道:「和你們談江湖道義、豪士風範,老子還不如找條狗去談!你們現在也懂得要講究這些了?在你們以前陷害我哥倆的時候怎的就沒想到?你們趁早閉住那兩張臭嘴,老子宰絕了你們以後,再替你們找塊好風水地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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