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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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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那被稱為「章老」的老人卻突然攔向中間,嘶啞的叭道:「巴老弟且慢——」 已崇恕剛剛蓄勢待發,聞言之下猝然後掠,驚疑地道:「章老,你……」 喘息著搖搖手,老人艱辛的轉過身來面對荊忍,他語聲澀啞地道:「荊世兄……」 荊忍安詳地:「章老抬愛了,在下豈敢受此尊稱?」 老人忍著氣,沉沉地道:「日來赤衫隊正全力準備對付無雙派的進襲,抱虎莊莊裡莊外一片緊張……這一點,世兄你大約明白……」 荊忍道:「曾經聽說。」 老人喘了口氣,又道:「老夫等人與赤衫隊乃道義之交,福禍與共,是而當不能袖手坐視,任由關外悍敵為所欲為……在這種情形之下,荊世兄忽然夤夜光臨,且動手便傷了赤衫隊的六名屬下,老夫……老夫不明世兄居心為何!」 荊忍慢慢地道:「方才在下已經說過了,這只是一場誤會而已,在下並未存有架梁尋釁之意;若是各位網開一面,在下這就離開。」 鬼谷客巴崇善憤怒地道:「荊忍,你想得太容易了,六條人命與章老之傷這筆帳怎算?」 荊忍冷冷地道:「在下在此恭候各位來算。」 於是,一直站在後面未曾有所表示的那兩名身材矮小的中年漢子已勃然大怒,耳朵缺了一半的那個厲聲道:「荊忍,你已狂得離譜了,我『寒漠雙鷲』便是豁了命,也要鬥你這囂張跋扈之徒!」 「寒漠雙鷲?」荊忍心裡念了一遍,猛的放聲大笑道:「原來二位便是大刀教『地』字行的二位教頭,好,二位既有雅興,我荊忍捨命奉陪便是。」 寒漠雙鷲的四隻眼睛刹時變得赤紅,缺了一半耳朵的那個重重哼了一聲,側目道:「章老,咱們拾掇下他!」 老人急忙揮揮手,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且慢,二位,且慢,對方來歷未明,卻是魯莽不得!」 鬼谷客巴崇恕怒道:「但是,地下的六條人命,卻已擺著了!」 老人的面色越見蒼白,他也大聲道:「巴老弟,如今強敵在前,豈能再樹新敵?早晚也有個公斷,又何必非要爭在此時?」 鬼谷客巴崇恕毫不退讓地道:「章老,此人深夜至此意圖昭然,定懷惡念,又擊傷於你,再殘赤衫六命,他苦不是對方奸細還會是什麼?」 鬼穀客這幾句話,老人又何嘗不明白?但是,他卻深知金雷手荊忍的底細,他知道對方不僅功力超絕,精明老練,在鄲州,更是跺腳全城亂顫的大豪,手下弟子上千,人面廣闊,是個極為難惹難纏的人物,如今無雙派兵臨城下。 己方正在準備全力以赴,又哪裡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再樹強仇?是而他便想暫時忍一下氣,待與無雙派的紛爭了結後,再慢慢去算眼前的帳,但鬼穀客與寒漠雙鷲卻如此急躁魯莽,堅持動手,那勝負且不去說,這份仇,卻明著要結定了…… 荊忍輕藐的撇撇唇角,道:「章桓,你在七河會雖然據於第三位,卻是老謀深算,極得人望,姓荊的尊你的年長,你且讓開,寒漠雙鷲與鬼谷客巴兄便由他們上來試試看,我荊忍是不在乎他們人多勢眾!」 老人章桓眼見自己這拖刀之計已成泡影,他欲待說話,卻又廢然無語,於是,寒漠雙鷲與鬼谷客巴崇恕已極為小心的圍了上來…… 突然—— 大廳一角亮出兩隻特大的火把,一個冷厲的聲音跟著響起。 「荊忍,你這一生便要在虎莊結束,鄲州的一塊天地撐不到大河鎮來!」 荊忍閃目瞧去,而就在這瞬息之間,無數隻明亮的火把已一隻接著一隻的燃起,像幽靈似的,不知在什麼時候,大廳兩側已靜靜的挺立著無數名赤衫大漢! 在火把熊熊的光輝下,這些赤衫隊的漢子個個面孔兇悍沉冷,神色嚴酷,手中的兩刃斧閃眨著鬼眼似的寒芒,這氣氛,好冷,又好蕭煞! 悄然吸了口氣,荊忍鎮定而安詳地道:「呵,各位倒是來得及時,只這麼一眨眼,借大的場面就擺出來啦。」 嘴裡說著話。荊忍心中卻在極快的打著轉子,很顯然的,對方直到如今還弄不清自己這邊到底有好多人摸了進來,可能他們曾經發覺了項真的蹤影,但是,便算他們發覺,那發覺的人可能已躺在地下亦未可知,否則,對方也不會就沖昏了頭,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自己身上來了,現在,他正可大大的轟上一轟,將敵人的硬把子全引過來,好讓項真與西門朝午兩個趁機搜上一搜…… 緩慢而低沉地,那冷厲的語聲又陰惻惻的響起:「荊忍,告訴我們你是哪一方的奸細?無雙派?還是項真?」 荊忍將目光投在那說話人的身上,在兩隻大號的火把照耀下,可以清晰看出那說話的人的形貌,那是一張銀盆般的大臉,在臉下有一個雄偉的軀幹,臉上卻散發著一股隱隱約約的陰詭險詐之氣,荊忍抿了抿嘴,靜靜地道:「你是誰?」 銀盆大臉冷淒淒的笑了笑,舉步向前:「小角色而已,聽說過赤衫隊裡有個白維明?」 荊忍爾雅的一拂衣袖,道:「原來是「托月左刃」白三頭領,久仰了。」 對面那位赤衫隊的三頭領皮笑肉不動的哼了哼,側首道:「章老。」 七河會的章桓面色泛黃的轉身道:「白老弟有何高見?」 白維明一摸下頷,將上身湊了近去,低沉地道:「兄弟甚知章老心中主意,但事已至今,也顧不得那許多了,兄弟看,姓荊的定是來為無雙派臥底無疑,假如今夜不擱下他,早晚他也會與我等為敵,橫豎都是一樣,不趁此機將他幹倒,待他與無雙派聯手而來,場面就更不堪設想了……」 章桓艱澀的咽了口唾液,道:「但是……荊忍不可輕侮……」 冷冷一笑,白維明道:「放心,他已是虎落平陽!」 這句話的聲音稍大,站在對面的荊忍忽地笑了:「所以說,被犬欺哪?」 白維明狠狠瞪著荊忍道:「姓荊的,你不用耍俏皮,只怕等一會叫你耍你也耍不出來了……」 荊忍的雙眸中驟然射出兩道奇異的光輝來,這兩道光輝卻是如此冷竣與酷厲,他沉靜地道:「白維明,在你動手之前最好琢磨一下,不要落得橫屍遍地,得不償失!」 銀盆大臉泛出一片因為激怒而浮現的紅暈,白維明暴怒著吼道:「你還是為你自己留點神吧,赤衫隊豈會被你這狂夫嚇倒!」 荊忍雙手微拱,淡淡地道:「那麼,各位今夜就要領略一番我金雷手的絕活了!」 寒漠雙鷲大步逼近,向缺耳朵的那個哇哇怪叫道:「好小子,我哥倆先來掂掂你到底有多大個分量!」 蒙面的青中微微拂動了一下,而就在青中拂動的那一刹那,荊忍已驀然似一隻脫弦之矢般激射向前,沒有看見他是如何出手的,一串「霹啦啦」的震耳暴響已那麼驚心動魄的傳了出來! 十數名赤衣大漢隨著這串暴響狂嚎翻倒於地,肝腦四濺,熱血橫飛,那串激烈的震響餘韻還在大廳裡回蕩,荊忍已快逾閃電倒斬而來,他的雙掌這時已泛閃著金燦燦的光彩,抖手便朝白維明猛壓而下! 仿佛極西的金蛇夾著奔躍的雷霆,「霹啦啦」「霹啦啦」震舞滾到,威勢強如天鼓齊擂,有風雲變色的浩猛之氣! 「托月左刃」白維明也是武林中的好手,敵人甫一攻來,那種聲勢,那股勁道,他已明白不可力抵,暴叱出聲,人已迅速往一側躍去! 那雙炫耀著金色光芒的古怪手掌霍然分開,直生生的劈向了寒漠雙鷲,這兩位仁兄一看苗頭不對,也急忙朝左右螺旋般轉了出去,而「霹啦啦」的掌力有若金雷奔騰,在縷縷奪目蕩神的光芒中,擦著他們的身邊飛過,擊得地下白雲石的石屑濺舞飛散,煙霧濛濛!」 驀地一聲厲嘯搖曳升空,又像一抹卷雲般直瀉而下,漫天的銀雨夾著尖銳的破空之聲罩向了荊忍! 冷冷嗤了一聲,荊忍眼皮子也沒有撩一下,左手一挑倏揚,猛取白維明,右掌劃了一度半圓微壓猝招,於是,在陣陣如雷似的暴響中金光閃耀如天際的電火,潮湃的勁氣呼轟回湧,眨眼間,漫空的銀雨已宛如千針入海,蹤跡全無! 撲來的人影厲嘯如虹,一折之下,兩股銀光已急刺荊忍的雙肋,荊忍身形方一突起,單掌翻斬而出,邊道:「巴崇恕,你不夠看!」 不錯,來人果然便是百花谷中鎖鏈四絕裡的「鬼谷客」巴崇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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