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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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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槐忽然斷叱一聲,遙遙朝項真擊出五掌,掌勁雄渾,罡氣凜烈,項真單足拄地,陀螺似的蕩開,在這一旋一蕩之中,又劈向李惕十掌,再攻了他二十一式! 公孫樵峰厲叱一聲,一道蛇似的寒光倏點而來,項真眼皮子也不撩一下,左掌斜豎,急快伸縮,「當」的一聲,已硬生生的將一根尖利的鋼竿震開! 一聲嬌叱,一條俏生生的影子穿入戰圈,兩股冷電吞吐翻刺,快捷如風,項真的鐵鍊掄起層層光彩,左右翻飛,上下架攔,他靜靜的道:「汪姑娘,這一次公孫樵峰不會再有餘暇拉你一把了。」 公孫樵峰大吼一聲,鋼竿急刺狂掠,出手之間,就是九招十一式,李惕的鐵筆泛著青光,兇悍的快打長攻,配合著奚槐的沉雄掌力,四個小組合成了一面嚴密不懈的羅網! 五個人走馬燈似的團團轉動著,而轉動中招式如飛,你攻我拒,每次的出手間不容髮,同一次的移走裡緊湊無隙,只見兵刃起落,人影晃閃,強勁的銳風帶得地下砂石齊舞! 悄無聲息的,兩條人影倏然撲下,胸前繡著的粉紅蝴蝶宛如在跳動飛旋,兩柄較一般長劍沉重得多的「大方劍」已攻向項真身側。 項真流暢無阻的前後縱橫攻拒,他擊開了兩柄大方劍,淡淡的道:「年輕人,報上名來。」 較高的年輕人,一連九腿三劍,怒道:「叫你死了瞑目,『鐵劍雙蝶』兄弟老大蘇彥就是我!」 項真抿抿嘴唇,揮鏈擊開了李惕的鐵筆,身形一轉,電火般一十二腿逼退了公孫樵峰,他斜著身子猝然搶進了蘇彥中宮之內:「蘇朋友,你先走一步吧。」 蘇彥根本就不知道對方是如何闖將進來的,他心頭一跳,大方劍拼命往回扯帶,然而,一個飄浮的掌影已那麼不可思議的宛如自地獄裡飛來,快得令他想都來不及想,半邊頭顱已暴斜而出! 白麵梟奚槐目光一瞥之下,不由險些連肺氣炸,他聲嘶力竭的大叫一聲,抖掌瘋狂劈來,蘇彥的弟弟蘇昌亦狂揮大方劍刺到,項真一翻鐵鍊砸開了李惕的鐵筆,略一側身,又躲過猝刺而來的鋼竿,他一時搗向汪菱,手腕一震,鐵鍊已飛卷向奚槐,幾乎都在同一時間發生:他的影子又已閃到蘇昌的中宮之內! 公孫樵峰的眼全紅了,他手中鋼竿暴落如雨,悍不畏死的沖向敵人,項真閃電般抖出鐵鍊,身形「嗖」的一旋,一招「鬼索魂」罩向汪菱! 目光一回,公孫樵峰心膽俱裂的狂吼:「快退,菱兒——」 汪菱手中兩柄短劍倏揚,身形往後傾力倒撤,奚槐長身而入,與李惕的鐵筆同時截向那只飄浮的掌影—— 仿佛去捕捉流螢而只空撈著流螢的曳尾,那只孤零零的掌影倏然飛過,汪菱痛苦的「哼」了一聲,打著轉子滾倒於地! 公孫樵峰心頭一緊,目眥皆裂的奔向汪菱,項真閃過李惕的十六掌,猛一轉身,已鬼魅般追上了公孫樵峰! 白麵梟奚槐的一張臉越發蒼白了,他狂叫一聲,聳身躍上,在空中,已連揮十掌擊向項真! 同時—— 公孫樵悲吼一聲,身形暴轉,手中鋼竿筆直戳向項真胸膛,銀閃閃的竿身顫動得像河裡的波紋在起伏! 項真似要挺立於千百年過往的中間,挺立於洶湧的水流中,那麼難以相信的硬生生猛刹住了急掠的身形,右掌快得不可言喻的斜砍猝挑,「嗡」的一聲顫抖著的呻吟裡,公孫樵峰的鋼竿再被蕩起像蛇一樣的扭動,鐵鍊子已穿過項真的肋下直砸撲來的奚槐! 雙目驟睜,奚槐發出的十掌全被對方的鐵鍊一下子封住,他恨得一咬牙,慌忙收掌躍向一旁—— 四條高大魁梧的身影突然在這時由黑暗裡擁上,四柄一式沉重的砍山刀已交叉著斬到項真的面前! 項真略一晃閃,眨眨眼:「早該一起上了,你們。」 「們」字在他舌尖上打著轉兒,鐵鍊子嘩啦啦一陣暴響中,硬迎向四柄砍山刀,他的招式未盡,一抖手腕,鏈子又飛擊向剛想自一側卷來的青臂鐵筆李惕。 在奚槐的感覺裡,他悲哀的感到自己等人的行動好像被一隻無形的彈簧扯著,能蹦能跳,卻老是不能隨意進退,老是比敵人慢上一步,在出手換招裡,對方動作之快,每每能在自己等人出手之前制了先機,宛如一個駝子在和一個正常的健壯之人打架,身上好似老帶著一塊累贅。 雙方的爭鬥再度展開,七對一,但是,項真的攻勢卻是越來越快了,越來越不可捉摸了,他的攻殺要點大多集中在公孫樵峰與奚槐身上,兩個人常被逼得手足失措,狼狽不堪。 四面,又圍聚上了數百名青松山莊的莊友,火把的光芒熊熊的燃燒著,紅毒毒的,帶著綠焰的影子映著每一張沉陰滯恐的面孔,他們目前誰也不敢上來接手,因為,他們的把式,他們自己心裡明白:一旦擁了上來,除了增加死傷,僅有的就是為他們院主等人加強阻礙。 從項真與奚槐等人的拼殺開始,一直到現在,僅只過了兩炷香的功夫,而在這短促的時間裡,他們十個圍攻對方的高手,除了七人仍被逼得打轉外,已經是兩死兩傷了。 時間仿佛在此刻停頓了,場中人影翻飛縱橫著,兵刃閃晃著,但沒有人出聲,沒有人說話,除了間或的叱喝,甚至連呼吸都是那麼沉重。 忽然—— 圍聚在四周的青松山莊所屬歡呼了起來,一個大頭目振吭大叫:「莊主與兩位院主都回來了!」 群鬥著的七個人精神倏而一振,奚槐連攻九腿十九掌,大吼道:「穩著點,圈住這小子。」 李惕猛攻十掌,盡是在出手中將他「李家墨花筆」內的小巧騰挪之技加入,那四個虯髯大漢卻連成一體,大砍刀長斬近劈,遠戳短削!公孫樵峰卻遊走如飛,一根鋼竿舞得神出鬼沒,專門乘隙而攻,現在,他們已是完全採取了守勢,半點也不敢再冒險。 老實說,項真的體力未曾完全恢復,舊傷亦未痊癒,他不一定能全部殺死眼前的敵人,但是,他卻毫無問題的可以沖出重圍,假如他拼著使用險招,也或者可以令眼前之敵個個濺血,他卻一直保持著精力,保持著元氣,他已準備大幹一番,以為江湖立威信,為自己伸冤屈,現在,他正靜靜的等候著對方的高手前來,他要用血洗淨前所蒙受的痛苦及羞辱。 於是—— 很快的,二十多條人影像二十多頭大鳥展飛於空,那麼兇猛而淩厲的朝這邊合撲而來! 奚槐揮出兩掌猛一旋身,大叫道:「中間這廝即是項真小子!」 二十多條人影掠飛的撲騰風聲十分強烈,各種兵刃的閃光點點生寒,他們像一群隼鷹,悍然撲下—— 項真哼了一聲,不待敵人落地,已宛如一溜西方天際的電閃,那麼狠猛的長射迎上,半空裡人影一花一亂,兩條身軀已狂號著分向兩側摔出去,點點鮮血,噴灑得下面的觀望者一頭一臉! 鐵鍊子的聲音嘩啦啦暴響,傳來項真冷沉飄忽的聲音:「我是黃龍,來自九幽的索債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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