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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


  在漫天的絢燦光華映輝下,在勁力的割裂下,四條人影那麼快的合攏,又那麼快的分開,就像驀然炸碎了的一堆石頭!

  「千手陰陽」常淳身上帶了七道刀口,熱血染浸衣衫,他奮力伸腳急撐,才沒有將身子撞將上去,「血筆點命」席若玉的寶藍色儒衣自襟至擺全然裂開,脅下血跡殷然,他蹌踉著一個旋轉強行站定,手中銅筆挽了一朵筆花轉了過來。

  披髮大漢似斷翅之鷹般摔向混沼,就在千鈞一髮中,他猛然開聲吐氣,臂舞腿蹬的倒飛上來,只差三寸便又摔了回去,一張醜惡的面孔,已然泛成灰白之色!

  龍尊吾孤伶伶的靠在山壁上,阿眉刀斜斜柱地,他左胸正有一滴滴的鮮血往下滴落,喘息聲亦清晰可闡,因為戴著面具,所以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是,那襲月銀色的外衣,卻已皺汙不堪。

  大大的吸了口氣,「千手陰陽」常淳蹌踉走前五步,他乾笑了兩聲,指著龍尊吾道:「小子,你也沒有占到什麼便宜,大成宮出來的角色並非可以獨霸江湖,你栽定了!」

  龍尊吾的語聲依舊是那樣平靜,雖然有點夫勻:「常淳,你傷痛正劇,刀血未乾,如此誇口,也不嫩太可笑?」

  常淳下垂的雙肩無風自動,他的面色有些發灰:「成敗才論英推!今夜先斬你這利口狂徒,取你首級再上蜀山湖找那兩個老鬼算帳!」

  龍尊吾隱在面具後的眸子倏然射出兩道冷酷得沒有一丁點熱度的寒光,他目注對方,緩緩的道:「常淳,便是因為你一連兩次出言污蔑我約兩位恩師,今夜你就須付出最大的代價!」

  「千手陰陽」常淳冷冷笑道:「小子,你若能以活命,。老夫這代價自將予你!」

  斜刺裡,不知在什麼時侯一條黑影猝掠而來,一柄鐵如意「呼」的左右一翻,在連串的炫目跳動中挾著萬鈞之力;閃電般同時砸向龍尊吾身上七大要害,而事起倉猝,龍尊吾「飛流九刀」法最為精絕的招式,已因距離太過接近而不及展開!

  悶哼一聲。龍尊吾右愚急按倏彈,阿眉刀微彎倏伸,藉著這一彎一彈之力,他那瘦削的身軀已驟而躍起,幾乎不分先後,阿眉刀一豎猛橫,他同時往前一俯,左手在腰間一探急揚,鐵如意「吭」的擦著他肩頭掠過,但是,對方卻慘叫一聲,倒仰出七尺之外!

  從開始到結束,一共也只是人們眨眼的十分之一,當每個人的意念尚未及轉迥,已經分出生死。

  龍尊吾仍然照原先一樣靠在山壁上,阿眉刀也仍然斜斜柱地,但是,他的左手卻緊握著那條「雙頭蛇」,「雙頭蛇」約兩枚尖,這時,正自那突襲者的小臉內,血淋淋的拉回!

  「千手陰陽」大叫一聲撲到那仰臥於地的披髮大漢身前,這體壯如牛的大漢全身都在劇烈的抽搐,雙目怒瞪,匏齒外掀,臉孔的肌肉緊繃,一線鮮血正順著嘴角往下流淌,他的小腹,老天,已連肚腸全流了出來!

  癌在地下,「千手陰陽」常淳嘶啞的大叫:「裴雄裴雄你死不得死不得啊你叫老夫如何向你師父交待,如何向你師父交待啊。」

  那披髮大漢的頭髮被鮮血絲絲黏在面頰上,他汗涔涔的面孔泛著灰白的色彩,咬著牙,語聲自齒縫中並出:「常七哥為為我報仇。」

  常淳神色悲慘,老淚縱橫:「你放心,裴老弟,老夫我拚著這條老命也要為你報仇,赤玉莊便是死絕了也不放過那小子」叫裴離的大漢慘笑一聲,手捧小肮,猛的站了起來,「千手陰陽」常淳驚慌的道:「裴老弟你,你要做什麼?」

  裴雄陰毒的盯視著龍尊吾,而龍尊吾的金色面具仍是那麼冷森,淡漠,又毫無表情,就像天塌下來也驚動不了他。

  令人毛髮悚然的狂號一聲,斐雄有如一頭瘋虎般沖向龍尊吾,他揮舞著那柄沉重的鐵如意,人和兵器一起撞了過去!

  龍尊吾微微一閃,左手倏抖猝翻,裴雄的鐵如意已被「呼」的絞飛,他龐大的身體一個旋轉,收勢不及,猛的一頭撞到山壁之上!

  「噗嗤」一聲悶響起處,斐雄鬥大的頭顱撞得腦漿迸裂,鮮血四飛,龍尊吾暴叱一聲,阿眉刀反刃為背,靠肘舊力倒砍,「砰」然聲響,裴雄龐大的身軀已沉重的飛跌向混沼之下!

  「千手陰陽」常淳睹狀之下不由鬚眉倒豎,目毗皆裂,他狂號著飛身撲向斐雄的體,龍尊吾卻驀然暴笑如雷,阿眉刀一彈一彎人已電射而出,「雙頭蛇」輪起一度圓弧,倏戳常淳!

  常淳若要伸手抓攫裴雄的身,則他自已必然避不過對方「雙頭蛇」的襲擊,但是,若他欲待躲閃,那裴雄的身則將落人混沼。

  淒慘的號叫慘在沉重的物體落裡,常淳淩空的軀體猝然再度拔升,拔升之際,兩掌幌閃如電,二十七掌連成一線溜罩向敵!

  手腕微帶,「雙頭蛇」泛著藍汪汪的寒芒倒仰而回「龍尊吾腳步沾地,阿眉刀貼看地面」削」的旋斬,於是,正自一側掩進的另外那個黑大漢已怪叫一聲,拚命躍開。

  沙啞的一笑,「血筆點命」席若玉步履有些蹌踉的撲了過來,他俊逸的面龐泛著青白,隔著尚有七步,手中的鋼筆已虛空揮點,十一溜尖銳的冷風破空發出,「嗤」「嗤」的利嘯,其准無比的攻向龍尊吾全身上下的十一處大穴!

  龍尊吾挺立不動,阿眉刀猝然劈削,十一聲清亮的撞擊聲宛若有形之物的碰撞一樣連串響起,阿眉刀的燦爛光輝揮霍縱橫下,「千手陰陽」常淳又咬牙切齒的攻了過來!

  右胸一陣劇痛,龍尊吾不由強忍著柚搐了一下,常淳的掌影方才排山倒海似的壓來,他已平著地面激射三丈!

  「血筆點命」席若玉大叫一聲,反身急追,邊高呼道:「注意,他要攻馬隊!」

  常淳身子搖幌了一下,也蒼啞的大叫:。「蔡仲,快叫孩兒們下馬拚殺」方才被逼退的那名黑大漢怒叱一聲,瘋虎似的自斜刺裡沖去,大樸刀猛劈快斬,呼呼生風,而馬隊一陣騷動,鞍上的騎士正紛紛下馬,龍尊吾嗆咳著大笑,阿眉刀「削」「削」飛砍,雙頭蛇一挫驀卷,在同一時間,五匹駿馬慘嘶著被斬斷的前腿翻下混沼,尚有未及下馬約三名黑衣大漢也恐布的叫號著被自已的坐騎一併帶下,那沖來的黑大漢刀刀落空,正想抽刀後退,黑色的子已快得不可言喻的纏上他的刀身,兩枚尖銳的錐尖,卻似生有眼睛,又快又狠的「噗嗤」紮入他的胸膛,深入得只剩下錐尾尚露在外面!

  一名黑衣大漢驚怒的大叫道:「不好,大頭目李超栽啦!」

  「啦」字還留著一個顫抖的尾韻,「唰」的一閃,阿眉刀已刺進他的肚腹又拔了出來,這名大漢雙眼一翻,身體還沒沾地,已有七匹馬連著七個大漢嘶叫撲騰著摔進了混沼!

  「噗通」「噗通」的落水聲,「嘩啦」「嘩啦」的掙扎聲,在雜著生死邊緣的驚呼,力竭聲啞的呼號,馬匹的悲鳴尖嘶,揚蹄暴跳,火把在飛舞拋摔,兵刃碎碰撞擊,整個馬隊,頓時已陷入一片混亂!

  「千手陰陽」常淳此刻已是力不從心了,他喘息著,抖索著,鮮血已浸透了長衫,奔跳的馬匹與躲掠的黑衣大漢們又阻擋著他的進路,眼睜睜的望著對方那瘦削的身影往前一絡躍射砍殺。

  用赤銅筆柱著地,「血筆點命」席若玉咬著牙恨,一步步往前挪著,他脅下大片血跡,這時已染浸到下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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