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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接過炸雞,龍尊吾道:「我們一起吃吧,也不用找別的地方了,乾脆就在這裡將肚子填飽,滲著從風,觀著夜景,卻也別有一番滋味。」

  朱大業早已拿起一大塊薰肉啃了起來,焦桐更不甘落後,右手烙餅,左手抓著另半隻炸雞,狼吞虎,就好似已經三天沒有吃飯似的。

  嘴裡嚼著東西,朱大業又將一個大皮囊遞了過來,龍尊吾試著就囊口一吸,唔,竟是一囊醇厚香洌的美酒。

  朱大業期待的望著龍尊吾,笑道:「味道如何?這酒是自n酸的,名字叫『砸舌』。」

  龍尊吾又連接喝了兩大口,贊許道:「好極了,香醇皆備,入口芬芳,且無辛辣之味,勁道足,喝得令人心曠神怡,嘖……」

  他果然砸砸舌頭,朱大業頗有榮焉的接過皮囊,就著囊口也狠命灌了起來,焦桐亦急著搶過去喝,一大皮囊的酒,沒有輪上幾次,已是空空如也了。

  朱大業微醺的抹抹嘴巴,藉著酒興,他道:「龍大哥,先前你那手刀法我們哥倆都己見識了,在刀法上,我朱大業自來不大服氣別人,剛才這一見,才知道我這兩手三腳貓的把式實在差得太遠,在刀法上,我有幾樁疑問請教龍大哥一下,尚請龍大哥不吝指正。」

  龍尊吾謙的道:「我也不算入流,指正不敢當,朱兄,我們大家琢磨一番當然極好。

  」朱大業將手上剩下的一大塊薰肉一下子全塞進口中,他臉紅脖子粗的咀嚼了好一陣才了下去,搓搓手,他嗨嗨笑著道:「武學之中,以劍為正宗上品,劍能以意使,以氣使,以力使,不知刀這玩意能不能也用意或氣去用?」

  龍尊吾頷首道:「可以。劍為兵刃之祖,刀卻為兵器之聖,但這只是說刀劍的普遍性與一般使用方法而已;並非指用刀劍的人也必是絕對的強者,而各種兵刃俱各有其特性,武功到達超凡入聖,登峰造極之境時,吹氣可以傷人,出聲能以殘敵,在意念之間即可完成動作,到了那個地步,除了他慣用的,有特異習性的兵刃,其他各種武器到了這種人手裡,功效差不多都一樣了,各般兵器有各般兵器的用途,劍伶俐,刀猛辣,戟雄偉,鉤詭奇,但是,最終目地卻都是殺人,習武之人在學藝之初固須慎選兵器,勤修武功,不過,最重要的,卻在於心性與品德的磨礪,殺人的事實無異,但其根末原因卻迥異,換句話說,便是在出手殘命之前,有明確的善惡之分。」

  頓了頓,龍尊吾又道:「我把話扯遠了,朱兄,我們使刀之人,也有我們的入化之境,這入化之境與其他兵器包括劍術等的最高境界是大同小異的,但要練到此等火候卻十分艱辛,而且並非人人皆可達到這極端,因為除了靠自己苦練之外,還多少須要幾分靈性,也就是天份。」

  朱大業用心的聆聽著,他點點頭,道:「那麼,龍大哥的刀法是已達到以『意』運用的地步了?」

  龍尊吾不置可否的笑笑,道:「我還在盡力朝這方面學習,如今我運刀之技,實在說,還不夠列入上流,該回爐的地方多著呢!」

  呵呵一笑,朱大業抬頭道:「龍大哥太謙了,如若你那刀法尚不能列入頂尖之流,我們這兩把刷子便坑啦,呵呵呵……」

  龍尊吾藉著將一隻雞腿塞進嘴裡的動作避開了回答,朱大業喝了兩口酒之下膽子也變大了,他一拍手,彎腰在地下撿起一塊鵝卵大小的石頭來,在手上掂了掂,尖著嗓子道:「龍大哥,請你坦坦實實告訴我這兩手玩意兒的功力到了什麼地步,我,這就現醜啦。」

  說著,朱大業抖手將石塊拋起老高,就在石塊急速往下墜落的時候,他一個上步,身軀倏轉,轉身之際背後的一柄「雙環刀」已拔在手中,寒光突閃,在一片「呼」「呼」的勁風中帶著「嗆郎郎」的環震之聲抖的如三個圓弧,而那塊自空墜落的石頭已被準確無比的削為三段!

  收刀旋身,朱大業面不紅氣不喘的道:「龍大哥見笑了,且請賜予評斷。」

  「哈」的笑了一聲,焦桐道:「朱兄,你這正合了一句俗話:老王賣瓜,自賣自誇,又合了一句俗話,叫魯班門前賣大斧,真他奶奶貽笑大方了。朱大業」呸」了一聲,道:「老子又不是耍給你看的,要你放他娘什麼狗臭屁?你那幾下子抓屎的把式也不比我姓朱的強到那裡去,方才就算明攏著了,連那個妞兒的衣角也沾不上一下,連我都替你害臊,你卻還有臉在這裡放他娘這等輕巧屁。」

  雙眼一瞪,焦桐哇哇怪叫道:「我是一片好心,告訴你不要灌下兩口馬尿就迷了心,在人家高手面前顯眼,你這冷剝皮潑賴卻還嚇得著我呀?他媽的瘋狗過街亂咬人嘛……」

  龍尊吾淡淡一笑道:「二位也別爭了,好在大家都不是外人,我便直說了,不過,這只是我個人的意思,是否准對也不一定。」

  朱大業急切的道:「沒有關係,龍大哥,你且請直斷。」

  沉吟了一下,龍尊吾道:「朱兄的刀法十分奇妙,而且更帶一股成形的淩厲之氣,路數剛猛狠練,是一套好刀法,美中不足的乃是朱兄運氣勻力的火候尚不夠純青之境,以至有些巧妙之處尚未能發揮盡致,朱兄,方才你出手之下,刀芒映幻三圈,如若你一口氣力貫手肩,勁道布於指節,則定可多舞一圈或兩圈,那麼,這塊石頭將能切成五段及六段了,是麼?

  」朱大業一拍大腿,連連點頭,滿面欽服之色道:「有理有理,正是這樣,龍大哥,你可真叫行,龍大哥,你千萬多留在這裡,閒時我朱大業可以討教幾招不傳之秘……」

  龍尊吾安詳的道:「事乃人為,武學更是脈結相連的東西,又有什麼不傳之處呢?只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功夫可得深下才行。」

  朱大業忙道:「當然,吭,當然……」

  懶懶的伸了個腰,龍尊吾將手上的雞骨丟了,朱大業急急奉過來一張綢巾給龍尊吾擦手,謝了一聲接過,龍尊吾道:「冬夜寒,二位可覺得冷?」

  焦桐與朱大業齊齊搖頭道:「不冷不冷,這種情景也蠻有意恩……」

  悠悠的不知來自何處,一縷哀怨環繞有如遊絲般的簫聲接在他們兩人的語尾之後恍恍惚惚的飄來,這縷簫聲來得如此飄渺,如此高遠,又如此自然,似是與空氣夜風融為一,當他們覺得,已經響起很久了。

  龍尊吾心頭一跳,他靜靜的道:「聽!」

  朱大業與焦桐連忙住口聆聽,朱大業低聲道:「是簫音。」

  瞪著眼朝四處探視,焦桐疑惑的道:「是什麼時候有這簫音的?怎麼一點也不覺得?」

  神色有些凝重,龍尊吾深沉的道:「這吹簫之人好深的修為,簫聲圓潤而惻,悠遠卻清亮,難得的是那般自然與明澈,像是深山流水,絕松濤,清雅得不帶一絲人間煙火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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