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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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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尊吾抬頭望望洞口,而洞口毫無動靜,他一拍朋三省,自已已一躍而上,有如一頭大鳥般灑然穿射而入。 洞裡和原先一樣,冷悠悠的,黑沉沉的,龍尊吾站著,隱隱中卻覺得有些莫名的忐忑,他輕輕吸了口氣,低沉的叫:「唐姑娘……唐姑娘……」 回聲空洞的在四壁間回繞,卻沒有唐潔的答覆,龍尊吾×異的往洞中行去,有些焦急的放大了聲音:「唐姑娘,我們回來了,你在那裡,」朋三省苞了過來,迷惑的道:「怎麼?那妮子不在了?」 說著話,朋三省搶先奔入裡面,這壁洞並不深邃,一個轉子已流覽無餘,他罕異的叫著:「人不見了,奇怪,怎麼會不見了呢?莫不成她自已開溜啦?」 龍尊吾靜靜的往四周搜視,大步朝昨夜他們躺臥的稻草堆走去,稻草堆有著淩亂而踐踏過的痕跡,雜在稻×裡面,赫然有一角粉紅色的紗巾! 紗中上似乎還帶著微微的溫熱,有一陣輕渺的芬芳,這宛如處子的韻息,有淡淡的百合花香,幽幽的,脈脈的,像縷縷的柔絲,纏得人心痛。 朋三省獨目圓睜,在四處嗅聞查視,嘴裡不知在咕嚕著些什麼,龍尊吾拿著紗巾,冷冷的道:「朋兄,唐姑娘大約是被人劫走了。」 朋三省氣憤填胸的吼道:「虎頭上拔毛的傢伙,簡直太他媽欺人,老弟,我一定助你奪回唐姑娘,把那個鑽×系洞的鼠輩活剝掉!」 龍尊吾沉默了一下,淡然道:「唐姑娘與我並沒有什麼特殊的關係,我們也是昨天才認識,她很可憐,是個孤伶伶的女孩子。」 怔怔的瞧著龍尊吾,朋三省呐呐的道:「你們,你們不是一對子?」 龍尊吾搖搖頭,道:「不,僅是萍水相逢。」 朋三省氣咻咻的道:「老弟,我看你似乎不大關心,就是他媽的萍水相逢也不能袖手不管呀,你們總是在一起過,同船過渡也有五百年的緣份,何況我還看得出她對你十分不錯,那麼可憐生的。老弟,咱們快去找她!」 龍尊吾背負著手,平靜的道:「我還有更要緊的事情待辦,朋兄,天下之大,令人不平的事太多,我們無法一一援手……」 朋三省一跺腳,滿臉通紅,口沫橫飛的大吼:「姓龍的,不要那麼心狠手辣,人家一個弱女子。無親無故的投奔於你,你對人家冷冰冰的且不去說,他媽人家遭了兇險還視若無睹,毫不焦急,這未免太沒有……太沒有什麼……他媽的人性了,走,老子一定要拖你去救他,你的事便有天大也且緩一緩,先將人救回來再說!」 龍尊吾的金色面具泛閃著冷漠的光彩,他沉沉的道:「人有難我去救,我有難誰來援?」 朋三省額際青筋暴突,他雙手緊握成拳,怪叫道:「你有難自然也會有人去援助你,當時沒有,日後也有,你有苦有冤自會伸雪,當時不能,以後必能,姓龍的,冥冥中有雙眼睛在看著我們,有一隻手在推著我們,善惡都有報啊,只爭遲與早!」 「善惡都有報,只爭遲與早」這兩句話彷佛利時變成了千百響連串的悶雷,轟隆隆的在龍尊吾心裡震盪著,回繞著,像有無數個聲音在他心裡呐喊,在他耳邊呼叫,他猛一摔頭,赤發蓬散中他一拉朋三省的手臂,大喝道:「我們走!」 「走」字似一粒冰珠子砸在玉盤上,脆落而乾淨,朋三省大出意料的一楞,龍尊吾已飛一樣掠出了洞豁然大笑,朋三省急跟而出,叫道:「好小子,我就看出你是性情中人嘛!」 兩個人出洞之後略一張望,已往那邊的柏樹林中奔去,朋三省盡力與龍尊吾比肩而行,逆著風叫道:「老弟,左面和山坡上不會是來人所經之處,我們一直都在那裡和鐵矛幫的人拚鬥,尤其我靠得近,什麼人從那兩個方向來也逃不過我這雙招子,那劫人的混帳一定是乘著混亂由林子裡摸了上去!」 龍尊吾默默頭,低沉的道:「那人功夫相當不錯,看那洞中所留的痕跡,唐姑娘大約沒有經過什麼掙扎就被來人制住了……」 幾句話的功夫,二人已來到林邊,似兩隻脫弦之矢般長射入林,去勢急猛卻輕悄,連枝頭葉蓋上的積雪也沒有震落一片! 首先映入視線,赫然是丈許外僵臥著的那匹黃膘駿馬!龍尊吾冷冷一哼,一個旋身已來到馬×之傍,他微微蹲下,略一檢視,強壓著憤怒道:「朋友,馬兒的肋骨盡碎,外皮卻絲毫無損傷,殺馬之人是個內家好手,具有」八兩撥千斤掌「力!朋三省伸手細細一摸,」呸「的吐了口唾×,惡狠狠的道:「我啃他妹子,這匹馬刨了他祖壇啦,連頭畜生也不放過!」 龍尊吾的目光仔細朝四邊打量,已定定的落在一點之上,他站直了身子,聲調冷漠的道:「這匹馬雖非異種,卻十分強健,尤其俱忠主之心,大約那人想劫它代步而馬兒不行…被來人怒而殺了。」 朋三省呆辣辣的道:。 「尋著這狗操的老子要用屎尿灌他!」 龍尊吾大步朝一堆被白雪掩蓋的枯草叢中走去,那裡,那低纏的樹枝羅藤糾桔在一起,朋三省苞著,納罕的也睜著獨目尋視,龍尊吾半側過身伸手入內,手縮回來的時候,已抓著一塊染有血跡的碎綢,朋三省道:「這是什麼?」 龍尊吾瞧著碎綢上已成烏紫的血跡,低沉的道:「是唐姑娘身上的衣衫!」 頓了頓,他又道:「她罩在外面的狐皮襲是我為她披上去的,她原來的衣裳已經十分破爛污穢,正是這個質料,這種顏色,深黃的。」 忽然震了一下,朋三省×怒的道:「不好,那小子別動上了歪心……」 龍尊吾重重的哼了一聲,雙眸中倏然射出一層宛茹帶著血的煞光,他怨毒而憎惡的退了一步:「人欲橫流於天下,淫褻皆將本性朦蔽,這社稷還成什麼社稷?善良之風尚有多少留存?可恨!」 深長的嘆息一聲,他又緩緩地道:「現在只有假定這片衣衫是被樹枝扯落的,否則,周遭應該不只這一片,朋兄,希望事情不是我們想像那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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