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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零


  第四十六章 幻影茫 白刃斷仇

  兩名紅袍大漢驀覺滿眼光閃,刺目懾魄,還不待他們遮眼躲避,光流猝繞,天爺,這兩個中高馬大的紅袍人物,竟已變成了十幾塊大小不一的碎肉,拋亂空中,又灑著漫天的血雨墜落壁下深淵,甚至他們連一聲呼喊都沒來得及!

  光斂形現,嗯,紫千豪赫然卓立!

  是的,他是用他「大魔刃」中能以「馭劍成氣的一式——「燦燦長虹」由絕地跳出,這式到法可以使身劍合一,籍一口至精至純的真氣做著其疾無比的翻滾式騰撲,當然,這一式劍術中尚滲合了登峰造極的輕功修為在內,是而他亦可以借著這招劍術中幾乎不可思議的玄異功能做出已趕過人類體力極限之外的表現,當紫千豪冒險答允「紅袍七尊」的條件的時候,即已暗裡決定了以這一式劍法做為脫身的依持,他非常明白他的這一式劍法可以發揮的力量到達什麼程度,因此他自信能以扭轉乾坤,他知道,當他一旦跳崖,他的敵人們必將有一刹那的因快意而引起的疏忽,而這瞬息的空間,便是他力挽狂瀾的唯一機會,現在,事實上證明他是做對了,否則的話,如果他硬幹到底,便將正如曹少成所言,無論他的身法有多快,也勢必來不及阻止遠在十丈之上的壁頂的兩個紅袍人落斧斷索,易言之,他也就無法保全橋上幾十個功力尋常的手下,如今,卻在對方得意自滿的情緒下給他抓了這一點,可以利用的間隙,將整個大局扭轉了過來!

  紫千豪以他至極的聰慧,對人性的反應的充沛經驗,在這場賭局的頭一場中制住機先,當然,這裡面也包涵了很大的冒險成份,曾諭說,如果那兩個山壁頂上的紅袖人,不曾因志得意滿,誤認大勢已定,而稍稍遲延了行動,在聞令之下立即揮斧的話,紫千豪則可能仍然來不及加以阻止,但他們卻以為正主兒既已跳崖,等於大敵已陳,威脅頓解,這兩位仁兄判斷以他們落斧以勢,便遲緩一點也照樣有充足餘暇於孤竹人馬過橋之前使橋斷崩——事實上也的確如此,不過,他們都忽略了紫千豪,忽略了這個認為死定了卻並沒有死的絕大敵人,而真正成敗關鍵,不在孤竹幫的任何一人身上,正完全系於紫千豪個人身上,他沒有墜跌至星底,反而挾著無比的淩厲之威反撲了上來,莫說他兩個紅袍人做夢也想不到,「大尊派」的四個主要人物又何嘗想得到呢?

  山壁之下。

  狹窄的吊橋上,正是馬騰人飛,蹄音加雜著吼叫上了天,房鐵孤早已撲上了屋岸,苟圖昌更隨後而至,眼看著,其他孤竹人馬也立即可以過橋沖到了!

  曹少成匆匆後追,臉上的神色憤怒的可笑,也迷惑得可笑,他一邊防著銜上來的房鐵孤,一邊石破天驚的大罵大叫:

  「褚明、簡各,你兩個王八蛋還不下手更待何時?」

  「紅袍七尊」費蒼柏與他的兩個師兄弟——應大啟、包祿二人,亦不覺大出意外,費蒼柏急忙抬頭望去,口中陰毒的道:

  「如果誤了事,這簡個富生就全得受淩退——」

  「遲」字在舌頭上方才滾動,猛然間,這位「大尊派」的掌門人竟像被誰搗了一棒似的往後踉蹌一步,一張銀盤大臉靈的變成了慘白,兩隻眼睛也一下子自眼眶中較出了一半!

  生了一張馬臉的應大後不覺一楞,跟著望上看去,這一看,他周身的血液也似乎凝固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

  連連援揉著眼睛,黑瘦枯乾的包祿也張口結舌,不敢置信的怔在當地!

  一邊追,曹少成一邊尚在那裡暴跳如雷:

  「快砍斷橋索呀,簡各、褚明,你們兩個聾了?瞎了?兩個畜生,王八蛋,我操你們的二舅子!」

  房鐵孤業已撲到近前,他大吼如雷,雪亮的雙鈸,「鏘」聲暴響,雙雙揚舞,而在雙鐵揚舞的一刹,他也順勢抬頭一看,乖乖,山壁頂上,青色的被風迎風飛揚,豹皮頭巾飄揚,紫千豪英挺堅毅的身影卓立不動,回眩劃的寒芒閃爍如星,就有如一首戰神的雕像!

  猛一下楞在那裡,房鐵孤連連搖頭,倒吸了一口冷氣:

  「莫非……我因悲憤過甚……眼花了?還自日裡見了鬼?」

  隨既撲來的苟圖昌一揮手中「牛角雄」,大叫道:

  「房掌門,我們豁上了!」

  房鐵孤一伸手攔住了苟圖昌,吃力的往山壁頂上一指,結結巴巴的道:

  「苟兄……你看,山壁頂,我怕是老眼昏花了……」

  一抬頭,苟圖昌精神抖擻,大笑道:

  「不錯,是老大!」

  呆了來,房鐵孤迷惆的道:

  「是……紫少兄?你沒看錯?」

  「絕不會錯,是我們當家的!」

  咽了四唾液,房鐵孤仍然不敢置信:

  「他……他,沒死?」

  不待苟圖昌回答,對面,曹少成已突然見了鬼一樣怪叫起來,一面叫,他一壁往後跳:

  「大師兄……大師兄……你們看上面……看上面……怎麼……是他?他怎生上去的?」

  這時——

  苟圖昌返身邊上了大批沖過來的孤竹人馬,他雙臂高舉,聲音昂烈如裂帛般喊叫:

  「弟兄們,弟兄們,大家且停下來,抬頭往山壁頂著,你們看,是誰在那上面?」

  人飛馬嘯中,所有的孤竹兄弟立刻抬頭望去,於是,可以預見的,在瞬息的驚愕之後,隨即爆發出一陣各種不同的聲響——有的歡呼,有的哭叫,有的高喊,有的暖泣,但是,無論是那一種聲音,都是代表一種感情——快樂,無論是那一種聲音,也僅有一種感受——振奮。

  大馬金刀的往山路中間一站,苟圖昌宏聲道:

  「弟兄們,你們全看見了?大當家的沒有死,他活生生的站在上面,非但如此,他一定還解救了我們,助我們又逃過一劫——那兩個執斧的紅袍仁兄業已不在那裡了,弟兄們大夥兒向當家的歡呼致敬!」

  於是——

  出自心底,發自肺腑的歡呼聲震撤雲霄,孤竹兄弟們揮動著雙臂,仰著頭,讓一聲聲的歡呼從口中真誠的掬出,有的人還含著淚,然而泊中有無盡的歡欣,無盡的喜悅,以及無盡的希望……

  山壁頂,紫千豪含笑舉劍答禮,風範之佳,簡直灑脫極了。

  苟圖昌大笑道:

  「好了,弟兄們,現在大家全不用慌啦,通通給我下馬,各在原位警戒,大頭領你的弟兄上前來,等著老大調派上陣!」

  藍揚善、祁老六、貝現、罕明、伍桐、蘇家兄弟等聞言之下,立即迅速走上,苟圖昌轉過身來,斜包著對面神色俊諫的「紅袍七尊」:

  「夥計們,如今你們也不用再提什麼條件啦,我們更不會提,彼此可以痛快較量一番了!」

  費蒼柏強自鎮定,咬著牙道:

  「不要得意,紫千豪縱能在詭計之下逃生,也並不意味著你們今天就有個好收場!」

  「嗤」了一聲,苟圖昌道:

  「姓費的,我們馬上就可以看到,我們兩邊是那一邊沒有好收場!」

  扭曲著面孔,曹少成瘋狂大聲:

  「陰毒,狡詐……你們不是人,不是光天化日下的行走著,你們是惡鬼,一群沒有人性的惡鬼……」

  一側,房鐵孤冷冷的道:

  「這些話,形容你們『大尊派』該更恰當!」

  祁老六獨眼圓睜,反唇相譏:

  「處曹的,你為你算什麼臭玩意,施毒計,毀信諾,無惡不作,傷天害理,你們只配做毛坑裡的蛆蟲!」

  曹少成頰肉抽搐,眉毛跳動:

  「你這滿嘴污穢的野種,我要活劈了你!」

  一挺胸,祁老六道:

  「老子若有半點含糊,就是你兒。」

  就在這時——

  半空中青衫猝閃,來得恁快,紫千豪已站到雙方對峙的中間!

  又是一片歡呼呐喊響越孤竹所屬以他們如今能表達的唯一方式來歡迎他們的龍頭幫主!

  揮揮手,紫千豪的形態一切和方才無異,就仿佛他根本便未曾經歷過一場生死界,沒有繞過一趟鬼門關,像是他一直使站在他站的那個地方似的。

  湊近一點,苟圖昌小聲的親熱的道:

  「老大,剛才那一陣,可急煞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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