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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虎頭牢 巧計得售 在「傲節山」上。那片孤竹幫宏偉堅實的建築物後,也就是「傲節山」的後山,順著一條小路穿過幾片林叢,在轉向一堆峨怪石之側,便可發現那堆方圓十多丈的怪石後面隆起一座半圓形的東西,一那半圓形的東西從泥土裡突出在地面約有丈許高,卻是碩大無比,看上去,嗯,有點像半個巨大的饅頭擺在那裡,但是,說它有如一座大墳墓卻似乎更未得貼切些;這半圓的推須是石砌的,外麵糊著黏土,糯米沫,強膠及乾草莖等混合物,更加凝結成堅硬如鐵,那種牢固的情形,恐怕就連百名大力上的齊手掄錘之力。也動不了分毫! 這座半圓的拱形物體呈烏黑色,看上去十分陰沉嚴酷,沒一點活潑意味,頂端掉補十六隻碗口粗的鐵管,管帽子還帶著風葉在轉,顯然,那是通風透氣的設備了,只有一扇門斜著嵌連在正面的石壁間,而那扇門卻也是純銅鑄造,閃泛著藍黯奮的微光,看不出有多厚,但門外並無把手,要開門,則非自裡面啟不可,這個地方,明眼人一瞧,就知道它是個囚禁犯人的最佳所在,不錯,它的確是個囚禁犯人的最佳所在,孤竹幫的特設監牢——「虎頭牢」! 現在,業已黑天了,雖說剛剛才天黑,卻叫人覺得似乎夜已非常深沉,尤其是,在這『虎頭牢』附近。 四周是靜寂的,靜寂得沒有丁點聲音,連蟲吟獸嗥聲也沒有,只有風嘯,以及枯樹杠子的摩擦呻吟…… 於是,小路上,有人著積雪匆匆來近。 在一盞氣死風燈的暈黃燈光照耀下,晤,可以看出走來的人是紫千豪、苟圖昌,以及蘇言三個,提燈引路的人就是蘇言。 三個人誰也沒有開口講話,只是迅速的走著路,很快的,他們已來到『虎頭牢』的銅門之前,紫千豪微微點頭,蘇言業已反手技出他的大馬刀,扁過刀背,用力在鋼門上重重敲了六響,全是一樣的點數: 「噹,噹噹!」 「噹,噹噹!」 很快的,那扇僅有一人高,一人寬的鋼門向裡移動,露出裡面明亮的燈光與一列延伸向下的石階來。 蘇言讓到一邊,紫千豪與苟圖昌魚貫而入,等到蘇言跟進來之後,鋼門又緩緩合攏,在鋼門合攏的時候,可以聽到清晰的齒輪轉動聲,原來,這扇定有三寸的鋼門乃是由絞盤帶動齒輪操縱的。 由門內的石階通到下面,大約還有兩丈的高度,整座拱形的圓頂石壁上共有三排三十盞環繞打掛著的銀燈,明亮瑩燦的光輝,將這座半地牢式的建築物內部映照得恍如白晝。 石階盡頭,是並掛著的四張方桌,另一邊則是整齊的十二張床鋪,整座底層便是如此,好像就只在這樣簡單了,看不見牢房在那裡。 除了操作絞然的兩名孤竹兒郎之外,其他于這裡司職的只有三個人在,他們早就垂手肅立階倍,另外,仇三絕與伍桐二人亦站在那裡靜候著紫千豪等人的駕臨。 現在—— 仇三絕與伍桐兩人快步迎了上來,雙雙躬身為禮,紫千豪走下石階,揮揮手,低徐的問道: 「情形如何?」 仇三絕面有喜色的道: 「十分順利,我們由密設的窺管中探視,發覺方姑娘與那蔡大媽異常親近,兩人一見面就驚異不止——當然,那蔡大媽的驚喜全是真的,至到如今,他們湊在一起喂喂私語,還談個不停呢?」 苟圖昌笑道: 「這一下,蔡大媽心想,可真是『他鄉遇故知了』!」 仇三絕亦笑道: 「更可說『同是天涯淪落人』!「 左右一看,紫千豪道: 「現在誰在窺管那裡探查動靜?」 仇三絕低聲道: 「藍二頭陀!」 點點頭,紫千豪道: 「方櫻進監有一個下午了吧?」 仇三絕頷首道: 「差不多。」 沉吟片刻,紫千豪道: 「如果一切進展順利,方櫻用什麼信號通知你們?」 仇三絕道: 「我們約好了,如若在窺管中發覺她故作掩面哭泣之態,俱表示業已一切結束——不管成功與否,全可以帶她出來……」 紫千豪道: 「叫藍揚善注意此點?」 仇三絕笑道: 「早已告訴過他了。」 這時,伍桐皺了皺他的朝天鼻,搖頭道: 「大哥,這婆娘可變楊得緊呢,你就不曉得她那股勁難纏到了什麼程度,我和熊頭兒兩個這一路上就險些跪下叫一聲娘啦!」 紫千豪好笑的道: 「哦!無極倒匆匆忙忙的沒細說完就往前山查哨去了,伍侗,這位蔡大媽又是怎麼個刁蠻法?」 末開口先歎了氣,伍桐道: 「我們到了『東隆鎮』,沒費了大事就找著了她居住的地方,趕到入了黑,我們摸了過去,何明瞭她就是『大腳媽子』蔡大媽——乖乖,就算不用問也知道就是她老人家啦,一雙腳板足有尺長,又寬又厚,卻們生穿著雙紅鍛子精絲白牡丹的花繡鞋,鬥大的腦袋,黃疏疏的幾根毛在後頭梳了個髻,還他媽在耳朵上頭插了朵鮮彩彩的粉絨花,那付尊容,唉,更不堪瞧,看不見眉毛長到那去了,兩隻眼還有點『豆雞』,鼻子扁得像顆一拳插進肉裡頭去的大蒜,嘴唇是又厚又黑,一張口他媽滿嘴的黃牙剩不下三兩顆再加上她那身橫肉,一襲紫紅祆褲,我的天呀,活脫和個母夜叉沒有兩樣,可恨她還喜歡賣個俏,五十出頭的大歲啦,我他媽就是一輩沒見過女人吧,遇上這位大媽也由不得作了嘔,乖乖!」 苟圖昌與蘇言全不由笑彎了腰,蘇言一邊笑一邊喘著氣道: 「老伍,在沒去之前,你不是還想見識見識這位『大腳媽子』是個何等樣的人間尤物麼?」 一瞪眼,伍侗低吼道: 「小小子,你他媽還來尋我的開心!」 苟圖昌忍住笑,問道: 「後來呢?」 咽了口唾液,伍桐又苦著臉道: 「我們剛問明瞭她的身份之後,她就——媽的,她就拋來個媚眼,唉,便算是叫『媚眼』吧,笑得活像個生了蛋的老母雞一樣,『咯』『咯』『咯』,『咯』『咯』『咯,的,聽得熊頭兒與我不由起身雞皮疙瘩,她問我們是來幹什麼的呀?那種模樣之曖昧,就似害子的老鴇一樣,直將我和熊頭兒嚇退了三步——」 蘇言接口笑謔道: 「說不定,老伍,她是吊你的膀子想嘗嘗鮮,一試你老兄這只童子雞的味道如何!」 「呸」了一聲,伍侗道: 「混帳小子,你再滿口胡言,看我不撕裂你那張臭嘴!」 紫千豪用目光阻止了他兩個的吵鬧,笑問道: 「後來呢?」 抹抹後角的唾沫星子,伍桐又道: 「後來,熊頭兒朝我一使眼色,我也就一橫心,一跺腳,上手就拿,喝,你們猜,這老妖婦竟能怎的?她一邊閃身抵擋,一面發了瘋似的尖喊大吼,將滿屋的東西朝我們摔來,幾幾乎就連進了十來招沒擒下她!」 苟圖昌笑駡道: 「不中用的東西,連一個老婆子也收拾不下來!」 歎了口氣,伍侗道: 「她是耍刁使賴呀,沒得簡直不成體統,後來,搞得我心火上升,正待施出煞著,呃,咱們熊頭兒卻一個旋騰就將她放倒了——點了她的『暈穴』!」 又笑了起來,蘇言道: 「這一下,老伍,你何不得其所哉?軟玉溫香抱滿懷了?」 幹嘔了一聲,伍桐怪叫道: 「什麼?我還什麼玉什麼香抱滿懷哪?我他媽差點就連隔宿糧也吐了出來,唉,別看她年紀大,保養得卻好,重得像頭老母豬,一身肥肉又癱又賦,還有股狐騷味,我咬著牙扛在背上,天啦,就差點壓得我一個勵鬥撲跌出就我們熊頭兒可好,臉孔一板,手指頭也不帶著伸一下;就搭揮我將這位祖奶奶抬上了早就套在巷子口的篷車上,這段上車前的路呢。近是很近,只有幾十步左右,但我待到將她平放在車上之後,可憐業已累得上氣接不及下氣了……」 「嘖」了一下,蘇言笑道: 「誰叫你起先存心不良?這才叫現眼報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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