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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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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按戰營 斷魂嶺前 前面是一片延綿深鬱的崇山峻嶺,而在那莽莽的層巒疊峰間,有一道嶺脊像一條境蜒的灰蛇般伸展出來,又消失在下面蒼黃的林幽中了,這道山嶺,它有個淒怨的名字:「斷魂嶺」! 現在,紫千豪與他的大隊人馬,已經來在了「斷魂嶺」的三裡前一處高地上,他們駐騎凝視,良久無言。 明天,便是「孤竹幫」約戰「青城派」的日期了,毫無置疑的,這將是一場血漓漓的殺戈,一個生與死的聚會,雖然明天隔著今天仍有一段,但這一段卻是恁般悄然的即要消逝的啊…… 久經戰陣的孤竹豪士們業已在血腥中熬慣了,在搏鬥裡磨堅了,對於一場接連一場的拚殺早視同日課般的自然與平凡,可是,他們任是這樣的粗獷瞟悍,任是這樣的閑淡,每在一次新的血戰來臨之前,卻依舊免不了有一抹隱隱的悵茫籠在心頭,有一種輕微的憂慮跳動於脈搏,那總是暴力與鮮血的揉和啊,只要是個正常的人,不管他對這一方面有了豐富的經驗,卻永遠也無法做到安之若貽的…… 紫千豪跨著「甲犀」駐馬在前,他默默眺望著遠處的「斷魂嶺」,野風吹拂著他的豹皮頭巾,吹拂著他的衣角,有輕細的「獵獵」聲揚起,看上去,他是如此沉靜,如此深蓄,又如此秀逸,襯在發蒼蒼的天幕下,他就宛如是肩起了漫天陰霾的重擔了…… 低徐的,他後面馬上的苟圖昌道: 「老大,前面就是了。」 點點頭,紫千豪道: 「是的,斷魂嶺。」 伸長脖子瞧著,熊無極咕咕的道: 「看過去那地方好似已真有幾分淒慘慘的味道,『斷魂嶺』,這熊名字也不知是那個作孽的人取的……」 回首一笑,紫千豪道: 「熊兄,山仍是山,永遠是山,全沒有什麼不同,不同的,卻是人們心靈間的感受罷了。」 呵呵一笑,熊無極道: 「說得可是,紫幫主,天下之大,有些地方卻偏生起了些惡虯虯的名字,這『斷魂嶺』若改名叫『長壽崗』『風流坡』什麼的,不是就動人得多了麼?」 紫千豪莞爾道: 「不過,或者將這山嶺取名為『斷魂嶺』的人卻和你有著不同的想法呢……」 眨眨眼,熊無極道: 「這小子一定是個傷心人了,要不,他也包管脫不了『嫉世憤俗』的毛病!」 微拂頭巾,紫千豪道: 「我們不追究它的名字,熊兄,倒是要早點空出些時間來籌畫一下明目的大戰為要呢。」 苟圖昌接口道: 「老大,天色業已不平,我們今晚在那裡宿營?」 朝坡下的一片疏林子指了招,紫千豪道: 「那林中如何?」 端詳了一會,苟圖昌頷首道: 「還合適。」 紫千豪舉起右臂,大聲道: 「啟行。」 於是,幾百匹健騎,隨即揚起鐵蹄,奔下高坡,雲湧雷動中,片刻後便已來到林外了。 第一個拋蹬下馬,紫千豪交待苟圖昌道: 「今晚宿營,圖昌,叫兒郎們提高警覺,耳目放靈活些,別擠在一堆,分開躺下,哨卡守衛輪班派遣,值勤的時間不要長,明樁儘量少,多安插些暗卡,記著將大頭領級的弟兄按照位置調妥!」 苟圖昌忙道: 「遵諭,老大。」 紫千豪站在馬旁,目注手下們魚貫入林,直到押後隊的『白辮子」洪超、『毛和尚」公孫壽也全到了,他才踱往一邊由苟圖昌自行去安排調遣去了。 熊無極也快步跟了上來,笑吃吃的道: 「幫主,你好像有心事呢?」 紫千豪停步轉身,笑道: 「何以見得?」 這位盛名喧赫的『金煞手』,道: 「你眉心微鎖,神情沉戚,加上沿途以來極少開口,時時都在尋思什麼,這不全乃存著心事的證據麼。」 目光越過熊無極的肩頭,紫千豪注視著那些甫始下馬,正在林裡林外和忙進出的手下們,一邊談談的道: 「熊兄,你像還能未卜先知了……」 一呲牙,熊無極道: 「未卜先知不敢說,卻是善觀氣色罷了。」 頓了頓,他又道: 「明日約戰『青城派』,紫幫主,是約在嶺上,抑是約在嶺下?」 紫千豪平靜的道: 「嶺上!」 點點頭,熊無極道: 「可指明了詳細地點?」 紫千豪低沉的道: 「『斷魂嶺』上有一處四周生長有白楊木的地方,看起來似是一片曬谷場,成大略的四方形狀,地面相當平坦,附近山地的居民叫它做『鬼圍場』,傳說這個所在每到陰雨之後,時常有冤魂悲泣與厲鬼叫嘯之聲傳出,當然,這不過僅是一些山野之人傳言附會的無知之談而且;那處『鬼圍場』於『斷魂嶺』西側方,有數十丈的闊幅,每有風起,四周的白楊木俱皆蕭蕭滾顫,襯著沉鬱峰巒,幽幽深嶺,卻也確是有些悲慘慘,陰淒淒的味道……」 舐舐唇,熊無極忙道: 「指明的地點,就是這什麼『鬼圍場』?」 紫千豪微笑,道; 「不錯。」 搓搓手,熊無極搖頭道: 「又他娘的是個叫人心裡發毛的名稱,那地方如果再真出幾條人命,恐怕一些古怪的傳說就更多了!」 紫千豪笑道: 「怕是如此。」 搔著滿頭亂髮,熊無極有些感觸的道: 「紫幫主,說老實話,我看你一天到晚確是擔足了心事……就拿眼前來說吧,剛做完了買賣,又趕著去對付那單光,才將姓單的整治了,跟著便得與『青城派』大興干戈,了結宿怨……這些麻煩可真叫人頭痛,那一柱也是不好辦的,那一端也是夠辣手的,虧了是你,緊幫主,若是換了我來坐你的位子,一定早就搞得暈頭轉向,手足所措了……」 笑了笑,紫千豪道: 「不見得。」 熊無極道: 「怎麼說?」 報抿嘴,紫千豪道: 「我承認,熊兄令我擔憂的事情很多,我也承認,我的確經常處於沉重及焦急的情境下,但是,我只得如此,因為這付擔子業已排上了肩,在責任上,遵義上,淵源關係上,我全得負荷下去,儘管我多麼疲累,多麼乏倦了,也須要一直挑下去,理由僅有一個——我本該如此!」 看著對方,紫千豪又道: 「同樣的道理,然死,如若你是一幫之主,你也定然不會做得比我差,因為你已坐上這個位置,責任驅策著你,道義推迫著你,弟兄們的親情圍繞著你,你只能撐下去,盡且,還得頗以全力的作下去!」 籲了口氣,熊無極道: 「幫主,不論怎麼說,我服你了……」 拱拱手,紫千豪道: 「高抬高抬……」 在他們談話中,林子裡,苟圖昌與祁老六兩人齊肩往這邊行來,隔著好幾步,祁老六已叫道: 「老大,我們可否到四面去看看有無人家?叫他們弄頓熱食吃吃了這些日子來老是啃乾糧,委實啃慌了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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